陸早早不勉強。
她只是選擇繼續往下說著，“我不清楚應不應該對你們說抱歉，畢竟這是我自己的生命，不過如果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不會再選擇這樣做了。”
因為一切不過是徒勞無功。
如果她有確鑿的選擇權利，如果她知道日後的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她其實最應該選擇的是回到沈星遙的肚子當中，她注定要當《蝴蝶效應》當中的埃文，用臍帶勒死自己，隔絕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我累了。”陸早早說，“只是想要讓這一切停下來而已。”
其實另一種意義上來說，她不過也是在滿足陸傲天和沈星遙的心願而已。
陸早早很冷靜淡然地繼續往下說著，“很早之前有一次我生病，那時候你們在病房里面說‘其實不應該把我生下來，或許我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
而且這樣類似的話語其實他們兩個人不止說過一次。
這件事情其實陸早早已經不想要再提起，她真的感覺這件事情已經在她大腦深處被被提起、被回想了成千上萬次，她眼下甚至都能回想起那天的天氣、兩個人說話時候的語氣、陽光照射進病房時候的樣子。
“爸爸媽媽。”陸早早的聲音輕忽地像是一片掉落的樹葉，“其實我不過是在滿足你們的願望而已。”
陸傲天眉頭擰起來，仿佛全世界的重量都壓上來，在一瞬間讓他的脊背坍塌，“不是這樣，或許我們真的說過這樣的話，但絕對不是你理解的這個意思。”
陸傲天到現在還是不明白，事到如今，是不是陸早早理解的這種意思對她而言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陸早早這樣的話卻還沒說出口，沈星遙又上前幾步攥緊她的胳膊，她臉上留下來的眼淚在璀璨燈光下亮晶晶的，像是破碎的鑽石，陸早早想自己在這種時候關注的竟然是這種小事情，而不是為沈星遙的眼淚傷懷。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這樣子，等你到十八歲，等你到十八歲就會知道了。”沈星遙語氣里面是一種竭力隱忍的顫抖，一種壓制著的悲涼，她重復著說那一句，“再等兩個月，等你到十八歲，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樣的話其實沈星遙已經對她說過很多次了，十八歲，這麼多年的苦難折磨竟然只是為了這一輩子的十八歲，把十八歲度過去了就會好起來麼，不可能的。
沈星遙和陸傲天的話在她這里已經毫無信服力了，她絕對不會再相信這樣的說辭。
陸早早想起來自己的夢，想起來沈星遙撫摸在她肩膀上的手，想起來沈星遙握緊她雙手的手，想起來自己血跡斑斑、皮膚腐焦灼的手，空洞洞的心髒，想起來陸傲天復雜同情的眼楮，每多看一眼似乎就是在將她放進沸水里面蒸騰。
想起自己逐漸變得冰冷、瑟瑟發抖的身體，想起來自己因為無法忍受，將鈍重的筷子毫不猶豫地插入自己的太陽穴，鮮血噴濺的一瞬間還在不停對他們兩個兩個人喃喃自語，“殺掉我吧，殺掉我吧，殺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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