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到處是亂七八糟的黑色記號筆留下來的印記，跟個黑炭似的，林昭實在想不通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慫恿這群老人陪著他一起玩這種幼稚游戲的。
一通忙活下來，林昭也有些累于是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稍作休息，沒過一會兒，溫妙儀跑過來，伸手遞給她一個黃澄澄的橘子，他們班級抽簽抽到的也是這一家養老院，所以在這里遇見實屬正常。
“給你吃，剛剛一個奶奶給我的。”
林昭看也沒看她一眼，用那種沒什麼起伏的語調問，“怎麼？來向我炫耀你很得人喜歡嗎？”
溫妙儀當作沒听見，也不跟林昭計較，只是把橙子的皮剝開，把附著在橘子皮上面亂七八糟的筋也仔仔細細得弄下來，還先嘗了一塊，放在嘴巴里面嚼了嚼，而後才把橘子塞進林昭手心。
“好甜，你嘗一口。”
林昭往嘴里面塞了一瓣橘子，其實還是挺甜的。溫妙儀看她不辯駁，就知道林昭應該覺得這個橘子味道還行，于是揚起唇角笑了笑，在她旁邊坐下了。
甦在溪這次也來了，看見謝洄年的時候還覺得有些驚奇，本來還準備晚上的時候再跟他用微信說一下，沒想到就在這里看見了，她朝著謝洄年的方向走過去，“我爸讓你明天有空來我家吃飯。”
謝洄年在用熱水燙那些杯盞，修長的手指被熱水泡的有些發紅，“不了，幫我跟叔叔說聲不好意思。”
“行，那我就說你有事情要忙。”甦在溪倒是毫不扭捏，對謝洄年沒有任何遲疑的拒絕也毫不難過傷心，甚至還很是坦然大方地問，“唉，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過來沒有？”
謝洄年清洗杯具的手沒有停下來，也很是坦然地回答，“過來了，可能在陪著這些老人聊天吧。”
“哦哦。”甦在溪點點頭，然後朝著謝洄年湊近了一點點，不過還是保持著恰如其分的距離，她很是好奇地問，“那你最近跟她的關系有親近一點點嘛，我看暑假游學的時候對方跟你算不上熱絡。”
謝洄年的手頓了一下，眼楮盯著被太陽照得波光粼粼的水面，想了想還是回答說，“沒有。”
“啊？呃……”甦在溪頓時有點尷尬，很是抱歉地說，“不好意思，你就當我沒問吧。加油。”
“我感覺對方有一點點安靜內斂的樣子，不然你直接跟她說吧。”說完之後甦在溪又撓了撓腦袋，“不過這麼直接跟她說會不會把她嚇到呢？”
謝洄年把杯子倒扣，讓杯子里面的水流沿著杯壁流下來，從而被瀝干，他轉過身看著甦在溪，盯著對方那張臉看了一兩秒，忽而眼神向上瞄了一眼，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東西，不過很快他就直視著溫妙儀。
“會的，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哦哦哦。”溫妙儀其實壓根就不知道謝洄年說得時候具體是什麼時候，但是感覺謝洄年這個人肯定也有屬于他自己的規劃，于是也不再多問多說，跑到一邊去了。
被議論的陸早早渾然不知，她剛剛推著一個下半身腿腳不便的老人逛完一圈好幾圈庭院，現在正推著她在這片地方陽光正好的地方曬太陽，順便給對方用不輕不重的力度按摩肩頸。
庭院當中有老人在聊天，老人們除了聊一下眼下的生活狀況，大多都是在回憶往昔，講他們年輕時候的生活、發生過的事情、那時候的社會環境，總之什麼雜七雜八的都聊一下。
陸早早一邊給這個削瘦的奶奶按摩肩膀，一邊分出一點點的精力听這些年逾古稀、頭發花白的老人聊天，偶爾听到他們回憶起幸福快樂的事情的時候，也感同身受般地揚起嘴唇笑一笑。
很快，又聊起他們年輕的時候做生意的事情。
“之前本來要承包城北最偏僻的那塊地，沒想到那塊地早就被人買走了，後來我還專門去看了看，那個賣家買來也沒重新再建造工廠嘛，就是把原先那個廢棄工廠拆掉了，除此之外啥也沒干。”
“城北那塊哪里有工廠的啊？那不就是快荒廢掉的雜草地嘛，一眼望過去看不到盡頭的啊。”
“哎呦有的嘛。”對面那個老人嘖一聲，“我當時還去那里看過的嘛，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地方本來就偏遠得很吶，荒無人煙的，周邊本來也就沒什麼人，雜草叢生，現在壓根沒幾個人知道，位置都難找。”
“真的假的哦？”
“真的啊，當時還納悶的嘛，這麼偏的地怎麼就被買下來了，上面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全部都被土給推平了。
“也不知道當時那個賣家怎麼想的，後來我有點好奇又去了一次，那邊栽種了很多花，不過長時間沒人管理，還是雜草一片，老高老高的，都快竄到人的頭頂了。”
不過這個話題很快就被這幾個老人給跳過了，他們很快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話題。
陸早早本來只是當作打發時間的無聊消遣，听到這里的時候不知道為何心卻突然拎緊了。
按摩的動作也停止了下來，她蹲下身，輕聲細語地沖著面前的人說，“奶奶，您先在這里坐一會兒，我去旁邊找那幾位爺爺問幾個問題，一會兒就回來。”
老人點點頭，摸了一把她的頭發，“好的，小姑娘，你去吧，我自己一個人在這里也行，不用你照顧。”
陸早早感覺胸口悶住一口氣，像是春日的柳絮卡進喉嚨里面的那種感覺，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剛剛說話的那位老爺爺跟前，有些急切地問他，“爺爺，我有一些問題想要問你，你可以告訴我嗎？”
“哎呦，行啊。”對方樂呵呵的，笑得非常自豪且慈祥，“想不到一把年紀了還可以為這些小孩答疑解惑呢，可以可以，你盡管問，我知道的肯定都給你回答出來，不知道的讓院里面其他的老人幫幫你。”
“不用了，這個爺爺你肯定知道的。”
“好，那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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