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的人听到這一句話都有些震驚，甚至連陸傲天都愣了一秒。
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了，畢竟陸清婉在幾天之前已經給他打過一通足以讓人惶然的電話了。
他和沈星遙也知道陸清婉身上藏著某些他們都難以摸透的脾性，而且確實跟他們之間算不上親近。
不然上一輩子不會遠離家鄉，獨自奔赴異國他鄉尋求解脫一般的死亡，他們兩個包括陸家的人從來算不上陸清婉的羈絆和牽掛。
陸清婉骨子里就是冷冽又絕情的人。這點他明白。
但是這個女兒無論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從小到大表現出來的永遠都是乖巧听話、善解人意的這一面，幾乎沒有什麼讓他們操心的時刻。
再加上也對陸清婉之前莫名其妙的死亡抱有深刻的歉意和一些隱秘的原因，所以總是對她采取縱容態度。
陸清婉說完這番話又聳了聳肩，有些狡黠輕靈地笑了。
最後她用開玩笑一樣的語氣說，“干嘛一個個的突然都變得那麼嚴肅啊，我就是演夠了哇，其實到那個點我真的有點困了，還要強撐著精神去吹蠟燭過生日，裝作開開心心的樣子。今年我不想這麼干了，演戲實在太累了。”
說完之後，她能感覺到坐在她旁邊的陸識卿如釋重負般地吐出一口長氣。
其他人的神色也終于緩和下來一點。
陸清婉的笑還掛在臉上，像是又變成了之前那個善良懂事的小女兒。
“今天一天真的太累了，我現在都有點困了。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我想先回房間洗澡休息了，你們慢慢吃吧，再見。”
沈星遙︰“好的，清婉，那你上樓休息吧，早點睡，晚安。”
“晚安。”
陸清婉轉身，拂了拂袖口上壓根不存在的灰，在踏上樓梯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的一干二淨了。
仿佛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晚上十點，陸清婉已經洗漱完畢，但是並沒有一點要睡覺的意思，她壓根就不困，之前的那些話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托詞。
好吧，其實也有一半是真的。
比如她確實覺得這麼一群人湊在一起給她過生日這件事，非常無聊且神經，讓她感到極度疲憊和倦怠。
陸清婉站在那一面巨大的展覽牆前面，把眼前的物品一件件掃過去，被放起來的有一些是陸識卿和江慎送給她的禮物，不過大部分都是她給陸早早準備的禮物，有些算是生日禮物吧，有些不是，看到合適的就買過來了，沒想到已經越來越多了。
不過至今沒有送出去，因為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和借口。
陸家的人已經缺席陸早早的生日很久很久了。
今年給陸早早準備生日禮物準備了很久，因為一直沒有挑選到合適的，不過在去瑞士之後倒是選中了一件。
是一本童話繪本，陸清婉記得陸早早小的時候還挺喜歡這個繪本故事的，那時候也講給她听過。
這本書是陸清婉收集來的絕版典藏本，最主要的是陸清婉找到了這本繪本的作者，還花費了一番功請對方給這本書落了親筆簽名和一小段話的寄語——祝你一生永遠擁有愛、自由、勇氣。
都是按照時間順序擺放的，陸清婉把這些年的禮物依次看過去，心頭彌漫上來無窮無盡的遺憾和悲傷。
但與此同時內心又有些陰暗且隱隱約約地期待起來，也不知道明天陸早早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會送給她什麼樣子的生日禮物，去年的禮物是陸早早親手做的陶瓷杯。
更久之前的是陸早早精心挑選的手鏈和項鏈，還有記錄著她成長的立體書和手賬本、親自調配制作的香薰蠟燭，每次送給她禮物的時候還會附贈一個信封，里面是陸早早一筆一劃寫下來的生日寄語，字跡舒展工整。
因為看的次數太多，那些信件上的內容陸清婉早就已經倒背如流了。
不過陸早早送給她的禮物陸清婉並沒有擺在這面展櫃上，本來之前是有的，後來又被陸清婉全部收藏起來放進一個保險箱里面了。
之前那個陶瓷杯本來陸清婉還把它擺在桌子上，用它來喝水，後來怕自己哪天一個不注意，不小心把它給弄碎了，于是也把它鎖進保險箱里面了，畢竟這可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一個杯子。
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把所有的東西全部看完，陸清婉心滿意足地鑽進被子里，並且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
只有收到陸早早的禮物，得到陸早早的祝福，她的生日才算真真正正地完美度過了。
躺在床上還不超過三分鐘，屋外就有人開始敲門。
“篤”“篤”“篤”的，不急不緩且很有規律，始終維持著良好的教養。
陸清婉喊了一句“誰啊”，但是還沒有得到回答就徑直說，“進來吧。”
不用想也能知道不是陸識卿就是沈星遙。
“你準備睡覺了嗎？”
“沒有。”陸清婉回答。
“那我開門進來了。”
實在沒有想到，外面那道聲音竟然是來自她的好二哥沈懷瑾的，真是個完完全全出乎她意料的事情。
陸清婉從床上爬起來，稍微坐直了一點身體。
沈懷瑾還用托盤端著一碗面上來了，煎了兩個雞蛋、里面是新鮮的青菜，乳白色的湯底也並不油膩，其間還點綴著一點嫩綠色的蔥花，飄散著面的香氣。
“媽媽讓我端上來給你吃的，她親自下廚的。她問了佣人，她們說你中午其實也沒吃什麼飯，知道你這個點大概率沒睡，怕你餓了。”
陸清婉瞥了一眼那碗色澤搭配還算不錯且還冒著熱氣的清湯面，很快就把目光移開了，搖了一下頭說︰
“你沒告訴過媽媽她做飯其實很一般麼，以後還是別自己下廚了。”
“有麼？我感覺挺好吃的。”沈懷瑾為陸清婉這斬釘截鐵的點評揚起嘴角笑了笑，“你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也不怕媽媽听見難過。”
“你願意給面子的話，就全部吃完好了。”
“好啊，那等下我全部吃完，端下去的時候就說你已經全部吃光了，媽媽應該會很高興。”
陸清婉無所謂道︰“隨便你。所以現在可以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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