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繼續問下去的，因為對于某些問題的答案算不上完全清晰明了。
但是林昭說完那些話的時候就已經把頭扭到一邊，闔上眼楮，似乎進入了休息狀態。
天邊灰白色的光打在林昭的半邊側臉上，像是一道清晰的分割線。其實平常就是那雙鋒利凌冽的雙眼讓林昭看起來有些冰冷的，眼下這樣，只看剩下的面部結構，其實倒也稱得上溫和。
但感覺林昭應該是沒有睡的，賀風猶豫著，還沒有開口說話呢，林昭就及時掐斷他的幻想。
“你最好別在我要睡覺的時候又絮絮叨叨地講話，問個沒完沒了的，也不要動來動去，否則我會叫空姐過來說你干擾旅客休息。”
“……哦。”
賀風選擇閉嘴，也靠在椅背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到達臨市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後半夜，出了航站樓，外面到處都是過來接送孩子回家的家長。
賀風的小姨這次親自過來接他，準備先帶他去吃頓飯再回家休息。本來詢問謝洄年是否要跟他們一起走，被很委婉地拒絕了，謝洄年干脆地鑽進車子里，然後似乎分外疲倦地靠在椅背上。
車門被司機合上，隔斷了賀風的視線。
他嘆出一口氣，然後想林昭說的才不完全對呢。
謝洄年壓根就不是活得順風順水、毫無阻礙啊，雖然他的家世確實分外優渥，但是謝洄年很多的東西都是他自己掙來的，包括能夠健康地站立行走都是靠他拼勁全力地爭取來的。
世界難道總是對謝洄年仁慈溫潤？也不盡然吧。
賀風笑意看見賀風愁眉苦臉、唉聲嘆氣地，一巴掌扇在他的後腦勺上。
“又怎麼了？飯不想吃了是不？這次又準備逃回美國散心放縱幾天吶？”
賀風看了他小姨幾秒，在人來人往街道上突然把頭抵在對方的肩膀上，有點哀愁地說︰“為什麼我的朋友總是會變得不開心？我明明也希望所有人都能開心的。為什麼呢？”
“人長大了不開心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的，這是無可避免的。”
他小姨呼嚕了一把賀風的烏黑的頭發，笑了笑，“但是人生總是要往前的，一直往前走就好了，所有的難關都會被踩在腳下。”
沒有提前告知家里的司機過來接她，在李簡安爸爸媽媽說出要把她送回家的提議也被陸早早拒絕了，已經很晚了，而且把她送回家之後又要往返一趟，實在太過麻煩對方。
幸好街道上有很多出租車司機在接客，隨便招手就能攔下一輛。
李簡安一家三口注視著陸早早坐上出租車之後，才轉身離開。
外面的出租車不被允許進入別墅區里面，陸早早付過錢之後，司機幫她從後備箱里面把自己的行李箱拿出來，陸早早道了幾句謝謝，然後拖著自己的行李箱不急不緩地往前走。
兩側的路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光線，像是一個個懸掛在她頭頂的、並不那麼明亮的太陽。
四周分外寂靜安然，只有行李箱齒輪摩擦地面發出來的聲響，牆垣上有花的香氣循著濃稠的夜色飄進她的鼻腔里面。
這條路她已經走了很多次了。
孤單又茫然、誠懇又期待地走過很多次了。
但是現在內心竟然一片平和安寧，什麼多余的情緒都沒有了。
打開門進入玄關換鞋的時候，才發現李阿姨也沒有睡，整個客廳燈都是亮著的，客廳里傳來一陣非常濃厚的菌絲雞湯的香氣。
李阿姨听到門邊傳來動靜的時候就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見陸早早立馬揚起一個非常慈愛的笑容，“哎呦，早早回來啦，肚子是不是餓了，阿姨去給你盛一碗雞湯，小火慢炖了很久呢，味道很鮮的，而且這個雞肉炖的非常軟爛。”
說著就起身走去廚房給她盛了滿滿一大碗，端到桌子上，讓陸早早趕緊過來喝。
陸早早坐下來，勺子攪了攪瓷碗里面的湯，散一下燻騰的熱氣，“阿姨，怎麼都這麼晚了還不睡覺？”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要回來啊，怕你肚子餓，要不要吃點別的東西，阿姨現在就去給你做。”
“不用了，阿姨，我喝這個雞湯就夠了。”
剛剛離得遠了還沒來得及看仔細，現在就坐在陸早早對面。
才發現陸早早皮膚比去游學之前黑了一些，但是臉色有些蒼白，整個人又消瘦了一點點。
低頭喝湯的時候露出分外明顯的鎖骨，平直的一條，連接到肩膀處，拿著勺子的手腕也是細細的一截，整個人被攏在寬大的休閑短袖中。
李阿姨突然問，“你們游學活動的條件是不是很艱苦啊？”
“沒有啊。”陸早早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地說，“食宿條件都還不錯啊，只是可能有些時候要多走一點路而已。”
“那怎麼突然莫名其妙就瘦了這麼多呢？”
“有嗎？”陸早早已經喝下去半碗湯湯，溫暖熨帖的感覺順著喉管一直延伸到胃里面，她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感覺也沒怎麼瘦，于是說，“李阿姨你是不是太長時間沒有見到我了，每次都說我瘦了。”
“哎呀，你身體本來就算不上好，多注意一點嘛，阿姨這段時間多給你做點好吃健康的補一補。”
“嗯嗯，李阿姨，我知道的，你放心吧。”
坐在陸早早旁邊看見她安安靜靜地把那碗湯喝完，阿姨又站起身，看著她問，“再去給你盛一碗喝，行不行？”
“不用阿姨，我已經喝飽了，吃太多晚上睡覺也不好消化。”
“行，那你趕緊上樓洗漱睡覺，也坐了這麼長時間的車了。”李阿姨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阿姨明天早上給你做雞絲面，再順便烙一些餅。”
“好。”陸早早笑笑，非常捧場地說，“那我明天一定早起全部吃掉。”
把行李箱搬上樓，陸早早從衣櫃里抽出來另外一套睡衣，去衛生間飛速地進行洗漱。
洗完之後陸早早換上睡衣，用干發帽包裹住頭發，赤著腳站在盥洗池的鏡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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