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抬腳離開，走出不過五步之後又停下來，轉身的時候看見對方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注視著他的背影，謝洄年又走到方旬身邊，伸手接過對方的名片。
“我會向我外公原封不動地轉述你的話，至于他答不答應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意願了。”
對方立刻激動地握住謝洄年的手，連著道了好幾聲感謝，眼楮里閃著璀璨興奮的光亮。
抽出手，謝洄年大踏步地走到陸早早身邊，她仍舊待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謝洄年也就這樣，安靜不動地站在她身後，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陸早早才發現謝洄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身後，那種熟悉的檀香包裹了她。
這個地方來參觀的人很少，大概這種畫作無法提起他們的任何興趣，所以就算來人也不過一兩分鐘又迅速地離開，因此現在這片空曠的地方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很喜歡這幅畫嗎？”謝洄年問。
如果陸早早回答喜歡的話，謝洄年等會兒會毫不猶疑地花錢把這幅畫也買下來，然後空運回臨城，當作陸早早生日禮物清單的其中一項。
“不算喜歡。”
謝洄年認真觀察了一會兒陸早早的表情和琢磨了剛剛那句不算喜歡的語氣，判斷出來陸早早說得應該是真話，並不是虛假的托詞或者敷衍之類的客套話。
“那為什麼站在這里看這麼久？”
“我其實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這幅畫突然回憶起來了一些事情，所以站在這里發了會兒呆。”
“是好的事情還是不好的事情？”
陸早早搖了搖頭，有些迷惘地回答，“不知道怎麼定義，其實只是夢境中的某一幅畫面，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與我有關，所以沒辦法告訴你是好事還是壞事。”
“想起來會不舒服或者感到難受嗎？”
“……不會。”
那就是會了，謝洄年頓時了然于心，“那就不要看了，去看點別的，樓上有很多獨特又漂亮的裝置藝術，你想要去看看嗎？”
陸早早點點頭，于是兩個人去往二樓。
一路看了幾件非常漂亮的藝術品，有用彩色玻璃碎片制成的雨傘懸掛在房間中央，上面四散著很小的水花，陽光從另外一側的玻璃窗上穿過來，透徹到牆上，光影也就變成了彩色，像是雨後的彩虹。
還有被擱置在半空中紛飛的蝴蝶，五彩斑斕的蘑菇，金魚在其中游動的電話亭，全都美麗的像是一場幻境。
穿過七七八八的各種房間，最後兩個人終于看到最後一個。
是一間非常大非常空曠的場地，里面只有頭頂幾束燈光灰幽幽地照著，走進來就感覺有呼嘯的風聲，兩側從高空懸掛起巨大的透明薄紗，被風吹得輕輕晃動，像是流水的波紋和瀑布，更像黑夜里僻靜幽微的月光，從高空往下流，那麼輕那麼清。
像是下一秒就可以吹拂到人的臉上，變成身體里流淌的河流。
陸早早抬頭仰望這高高懸掛的月光白紗，內心突然變得稍微安詳了一些。
謝洄年就站在她旁邊靜靜地看著她。
這樣空曠的房間，有來來往往走動的學生，耳邊是徜徉的風聲和細微的被掩蓋在風里面的交談聲音，兩個人卻非常安靜地站著，沒有說話，沒有對望。
像是站在風聲浩烈、無人矗立的草原，整個世界上都只有他們兩個人。
因為這件藝術展館非常大，所以也耗費了些時間才全部看完，所幸今天本來也就只有這一項活動安排，所以沒什麼大事。
時間接近晚上七點半，所有人集合到一家飯店吃飯，吃完飯，大家又乘坐大巴車重新返回酒店，帶隊老師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因為明天上午會早起，出去逛的話盡量不要超過十點半回來。
李簡安完全沒有閑逛的心思，剛回到酒店就去洗了澡，準備等會兒洗完出來就躺在床上打游戲或者看新番。
陸早早蹲在地上幫李簡安收拾被她隨意塞進行李箱的衣服，差不多快要收完的時候，門外突然有人敲門，陸早早穿著酒店的拖鞋去開門，門一拉開看見謝洄年的臉，他的手里還提著一個收納包。
“你的衣服。”
陸早早趕緊接過來，出院的時候被謝洄年伸手拿走了，昨天晚上回酒店的時候又一直在操心著林昭醉酒的情況，竟然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還要麻煩謝洄年親自跑過來送一趟。
實在有些歉然，“不好意思，麻煩了。”
“沒關系。”
謝洄年說完這句話就沒有任何猶豫地轉身走了，來一趟只說了七個字，好像過來真的只是為了把衣服還給她。
掃了一眼謝洄年離開的背影，陸早早感到有一絲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
簡單的、沒有過多交集的關系本來就是她眼下所需要的。
把門合上之後陸早早把收納包放在行李箱旁邊，正好此刻李簡安已經洗完澡出來，陸早早也就進入衛生間洗澡，外面的李簡安一邊看搞笑綜藝還不忘一邊拔高音量提醒她，“早早，注意腳上，不要踫到太多水了。”
“我知道的。”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李簡安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但是手機還亮著，屏幕上的藝人依舊在做著搞笑且滑稽的動作。陸早早從她手中把手機抽出來放到一邊的床頭桌上，然後幫她把被子蓋好。
李簡安在這里過程中哼哼唧唧地翻了個身，然後完全不受打擾地繼續睡了。
把燈關掉，陸早早也鑽進被子里面開始睡覺，其實時間也不算太晚，但是因為今天坐了太長時間的車，再加上明天還要早起，所以睡得早了些。
躺在床上沒過多久，陸早早就進入睡眠。
中途醒來的時候陸早早還以為起碼半夜三點左右了，但是時間竟然沒有超過十二點，于是陸早早又開始睡眼惺忪地睡過去，中途不知道為什麼又斷斷續續地醒了好幾次，平均一個多小時就要醒一次。
但是並沒有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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