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半左右，陸清婉打完吊水，開始準備出院，只有幾件衣服和一雙鞋，裝在收納袋里面非常輕便。雖然腳上被玻璃扎傷的裂口依舊有些疼，但也不是非常難受痛苦，就是需要走得比較慢而已。
準備去繳納費用的時候被告知所需費用已經全部繳清，雖然大概能猜到是誰，陸早早還是抱著最有一絲猶疑的心態詢問了一下收費窗口的工作人員，然後被告知是一位身材高瘦、面龐俊秀的少年。
醫院里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這麼多，能被記住且精確記起來的其實不過寥寥。
幾乎可以肯定就是謝洄年了。
問清楚了具體費用，陸早早在想要不要立馬就給謝洄年轉過去。
但是轉相同的費用似乎不太好，是不是要多轉一點會比較好，當作是對他的感謝費？但是總覺得這樣有些冒昧，謝洄年這種人又不缺她的幾百幾千塊錢。
實在不行等有空了請謝洄年吃飯，感謝他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的照顧，但是會不會顯得有些過于敷衍了，實在不行再挑選一個合適的禮物贈送給他吧。
正在糾結猶豫的時候，一張臉突然放大出現在她眼前，陸清婉的瞳孔里映滿對方，和她腦海里剛剛一直在回想的那個人身影面孔重疊起來。
離得這麼近，陸早早大腦自動作出反應，縮著脖子往後仰，然後往後退了幾小步。
“好了，不要再往後退了，我又不會吃人。”謝洄年一把攀住陸早早的胳膊，然後揚起嘴角笑了笑，“站在這里這麼久，是不是在想要怎麼還我人情，但是想來想去沒有想到完美的解決辦法，所以犯了難。”
“……”
怎麼會猜得這麼正確且徹底？
陸早早睜大眼楮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後知後覺地感到尷尬起來，于是準備辯解，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洄年笑著打斷了。
“陸早早同學，你知不知道你偶爾想要說假話的時候，臉上那種不自然的表情非常明顯。”
謝洄年的笑意越來越深，然後突然彎腰湊近，一道濕熱的鼻息落在陸早早的右側臉頰上，像是情人之間那種親密的距離，陸早早跟受了驚嚇的鳥似的，斂息秉氣的。
謝洄年的額前的一縷頭發輕輕掃過陸早早的額頭，而後很快一觸就走地離開了，存著惡劣心思逗弄完陸早早之後，謝洄年輕快地笑出聲，接過陸早早右手的收納包。
“不要計較得這麼清楚了，也不要絞盡腦汁地想著還，我不需要。”
“出院快樂。”
幾十秒之後，好幾個人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沖出來，李簡安當仁不讓地摟住陸早早的肩膀，“早早，我們來接你出院了。”
“對啊對啊，你身體好些了吧。”賀風說完還沒等陸早早開口回答，直接一拳搗在謝洄年的胳膊上，“你早就知道陸早早在這里也不跟我們說，害我們白跑一趟病房，跑來跑去的累死我了。”
“……”
謝洄年懶得搭理他。
不過令陸早早沒想到的是，林昭竟然也過來了，擺著一副冷得快要結冰的厭世臉，用冷冰冰的眼神把陸早早從上到下掃視一遍，最後說出來同樣冰冷的話語。
“瘦得真是令人心煩，不過還好，還沒死，身體看上去也還勉強算作正常的樣子，恭喜出院。”
話說得很難听，非常難听，但是陸早早已經習慣，也能從這種語氣不善的話中听出來幾絲林昭對她別扭的關心，所以陸早早完全不介意，很好脾氣地笑笑，“好的，謝謝你的關心，也謝謝你來醫院看我。”
本來幾乎都要下意識脫口而出誰關心你了，但是最後還是憋住了，看著陸早早削瘦的臉，也沒再反駁。
“哦對了，你們怎麼有時間過來接我出院的？今天下午不是有安排的嗎？”
“請假啊。”李簡安理所當然地說，“你之前突然生病都把老師嚇壞了，我們跟他說你腳受傷了出院需要人照顧陪伴，他就放我們都過來了，又不是什麼正經必要的課程，缺席就缺席嘛，又無所謂。”
“好吧。”
“哎哎哎，先不說這麼多了，先離開醫院然後找個地方吃飯吧。”賀風說，“讓我們恭喜陸早早同志順利出院，為她接風洗塵。”
一眾人︰“……”
林昭白了他一眼，“自己想要吃飯就直說，整這麼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過最後一干人還是去吃飯了，主要離開醫院打車到達市中心，挑選一下餐廳，然後在等待上菜，一系列過程也確實需要耗費很多時間，那個時候確實也快要到達飯點了。
林昭在一旁臉色很臭地回復消息，感覺手機那頭應該是溫妙儀，雖然臉色很臭，但是打字的手速度卻飛快。
李簡安摟住陸早早的胳膊，扶著她慢慢走，然後突然神秘兮兮地湊近陸早早問，“剛剛你看到謝洄年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我在想要怎麼還他錢。”陸早早實話實說，“醫藥費是他給我墊付的。”
“……”
果然就不該對陸早早的反應抱有太多期待。
謝洄年走在最前面替陸早早拎著包，賀風就站在他旁邊一直不停歇地嘰嘰喳喳地講話，不過看起來謝洄年似乎不太願意搭理他的樣子，只偶爾回復短短的幾個字，或者干脆保持緘默。
到最後謝洄年似乎已經忍無可忍了，“你能不能閉嘴。”
“當然不能啦。”賀風想當然地說，“況且我是在問你正事好不好，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大晚上把我丟下，跑出去干嘛呢？”
謝洄年的眼神在賀風臉上不冷不熱地看一眼，然後說，“給人免費當幼兒園老師講故事。”
“……”
賀風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呵呵冷笑幾聲，“你他媽編瞎話能不能編一點真實可信、有理有據的來騙我，這種騙三歲小孩的話你也好意思說出來，你干脆說你出門哄騙小女孩愛上你得了。”
謝洄年想都沒想地回答，“也行。”
某一種程度上，這也算得上是事實。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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