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李媽確實如她所說,回來得蠻早,提前問過陸早早的喜歡吃的菜和口味,陸早早非常坦誠地說自己沒有特別愛吃的菜,都可以,只是不太愛吃魚,各種方式燒制的都不算太喜歡。
晚上吃飯的時候燒了滿滿一大桌子菜,鮮蝦、螃蟹、糖醋肉之類的,還熬制了山藥排骨湯,還特意給等等也裝了一碗沒有放置調料的,等等喝得很歡快,身上穿得還是李阿姨前段時間給她做的小花衣服,是冰絲的,夏天穿很涼快,是陸早早特意給它換上的。
還拍照發給了李阿姨,表示等等穿得正正好好。
李簡安給陸早早盛了一大碗飯,因為晚上的菜肴做得確實做得很可口,一天又跑了這麼多地方,陸早早乖乖吃完了,然後又被李媽和李簡安哄著喝掉了整整兩大碗湯。
李爸在一旁不住地點頭應和,說陸早早這麼瘦、腿還受傷了確實要多喝一點骨頭湯。
說起腿受傷這件事,李媽沉思了一下說,“明天我去買只烏雞炖一下吧,听說有營養好得快。”
李簡安還在埋頭苦吃,听到這話頭也沒抬地嗯嗯嗯了好幾聲,等終于把嘴里的飯菜咽下去之後才贊同道︰“對啊,多吃點才能好得快。”
因為晚上的時候吃了太多的飯,晚上的時候李簡安和陸早早還特意去小區里面散了一下步,為期一小時,回來兩個人洗完澡倒頭就睡著了。
就這樣悠閑地過了幾天,時間終于來到星期天晚上,李簡安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惹得一邊的等等也開始跟著她上竄下跳。
發瘋發了起碼五分鐘,李簡安終于悲催地認命,一邊擼等等的毛,一邊跟陸早早如泣如訴地道︰“我靠,誰把我時間偷走了,怎麼明天就要星期一了,又要早起去補那死課了,學校把我逼成峨眉上的猴子就開心了。”
陸早早手墊在枕頭底下,安慰她說︰“沒事的,就半個月而已,過完這半個月就開始真的放暑假了。”
這種話絲毫沒能安撫到李簡安受傷的心,她把等等抱進它自己的小窩里,然後迎面倒在床上,幾秒之後奮而躍起,分外慷慨激昂、語氣抑揚頓挫地說︰“我決定了!”
“決定什麼?”陸早早也翻了個身,有些好奇地問。
“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我要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努力……玩手機。”
“額,好吧。”
李簡安說要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玩手機,真就如此做,整個人的眼楮非常專注地盯著手機屏幕,眨都不帶眨一下的,令陸早早瞬間開始敬佩她如此強悍的執行力。
時間才九點多,陸早早就有了一點困意,準備在某個讀書軟件里看一個小時左右的散文就睡覺,剛開始看不過十分鐘,一條手機消息就適時地跳出來。
是謝洄年的。
【等等怎麼樣?听說你家的阿姨回去了,一個人照顧它是不是有點吃力。】
陸早早快速回復。
【等等很好,現在估計已經睡著了,我在安安家里,大家一起照顧它,很輕松。】
謝洄年回復消息也很快速,就只有簡短的兩個字。
【好的。】
話題到這里應該就算終止,陸早早很快退出微信,返回之前的看書界面,可是沒過一會兒,又跳出來一條消息,依舊是謝洄年的。
陸早早點開,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有些晃神和飄忽。
【那明天見。】
眼楮盯著這短短的一行字看了幾秒,不太懂謝洄年發出這個消息的意義,她甚至不知道應該回復什麼樣的信息過去,于是只好裝聾作啞地選擇不回復,視若無睹地關閉微信界面。
她原本已經有些淺薄的睡意也因為這幾條消息而統統煙消雲散了。
謝洄年坦然的語氣像是前幾天在日落餐廳里的事情沒發生過一樣,一切都依照原先的軌道運行著,沒有發生任何偏離,她知道這時候應該也很大方很坦然地跟謝洄年說一聲好的,那明天見。
可是似乎不太可能。
陸早早一直不覺得他們算很熟的關系,就算共同撫養了等等也不算,不能說是普通陌生的同學,但也依舊算不上朋友——
他們不能無所顧忌地說話,不能沒有分寸地開玩笑,不會彼此袒露心里的秘密,各自懷揣心事裝聾作啞,打上無數個啞謎,朋友之間怎麼會有這麼擰巴的相處方式。
而且因為懷揣著上一輩子的記憶,陸早早總是不斷提醒自己千萬不要重蹈覆轍地喜歡上他。
可是現在看來,這種喜歡總是無法徹底根除,她的內心也還是會因為謝洄年的言行舉止而受到短暫的波動,但幸好,這種喜歡也沒有持續性地不斷加深。
陸早早總是這樣寬慰自己,總有一天會徹底好的,人是情感動物,面對再糟糕的過去都無法完全拋卻和遺忘,陸家的人是,謝洄年也是。
于是她想,就這樣吧。
等睡一覺起來再說吧,天亮的時候該遇見的人還是會遇見的,到時候肯定能夠學會坦然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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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將近十點半,陸早早在自己原先規定的時間內準備睡覺,並且也溫聲叮囑李簡安早點睡,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可不要第一天補課就遲到。
李簡安嘴巴里嗯嗯啊啊地應著,但眼楮都沒離開過手機屏幕一秒,還不忘向陸早早保證十二點之前一定睡,陸早早點頭之後很快沉睡過去。
不過這次並沒有如陸早早所想的那樣一覺睡到大天亮。
她又開始做夢了。
明明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做夢了。
陸早早夢見大火,天上的太陽也像火一樣殷紅著,像是被燒得滾燙的一塊鐵,周圍全是滾滾升起的濃煙。什麼都看不見,炙熱的烈焰遍布四周,吞噬地面一切景物和生機,周圍有 里啪啦的聲響,是烈火燃燒器物發出的聲響。
陸早早感覺脫離這片世界,但仍舊有撲山倒海的熱浪朝她席卷而來。
依舊什麼都看不見,眼楮有些干澀,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撲天的大火,詭異的畫面讓人心生絕望,像是永遠也掙脫不開。
有歌聲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像是萬丈高空的天際飄過來的,听得十分不真切,飄渺又恍惚的樣子,語調分外柔軟的傳進人耳朵里,應該是首十分和緩寧靜的純音樂,像是夏日荷葉上一朵潔淨的露珠。
夢中的陸早早大腦一直遲鈍地轉動著,但是此刻卻敏銳了一秒,也就是在這短短一秒之間。
陸早早突然意識到——
這首曲子她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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