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閣的朱漆門剛在身後合上,彼岸幽 就像只掙脫束縛的銀蝶,拽著帝弒天的袖子沖向庭院。她指尖拂過老槐樹的星霜年輪,又蹲下身戳了戳因果羅盤殘片上跳動的光點,銀蝶發帶掃過地面時,驚起一串路明非藏在磚縫里的櫻花咒靈。
“哥!你看這羅盤會發光!”她舉著片冰晶狀的星霜跑回來,眼底亮得像幻海界的水母群,“比幻海界的珍珠好看一百倍!”
帝弒天難得沒嫌她吵,玄色勁裝的袖口擦過庭院中央的古井,指尖勾起一串懸浮的咒靈蒸汽——那是蒸汽朋克維度漏進來的齒輪霧靄。他挑眉看向井口浮現的光泡影像,里面正映著凱撒給繪梨衣調試跨維商船的場景︰“比修真界的聚靈陣有趣些。”
清瀟寒蕭無悔)與司馬懿並肩站在檀木書櫃前,指尖同時落在《裂隙之書》殘頁上。殘頁突然活過來,在兩人掌心展開幅星圖,上面標注著他們曾走過的維度坐標。司馬懿的指尖劃過“三國機甲維度”的刻度,與清瀟寒相握的手緊了緊,眼底閃過會心的笑意︰“比洛陽城的秘卷庫熱鬧多了。”
屏幕上的彈幕更是像長了腿,跟著眾人的視線在未央閣里亂竄——
【彈幕觀光團】︰瘋狂截圖)啊啊啊這就是老槐樹!年輪里真的有星霜!快給我看看廚房!諾諾的可麗餅烤箱在哪?!
【清瀟寒後援團】︰磕到了)蕭先生和司馬先生手牽手看星圖!這畫面比故事里還甜!未央閣果然是寶地!
帝寒玄看著四處撒歡的眾人,黑唐裝的暗紋曼珠沙華在廊下泛著無奈的光。帝弒姬挽住他的胳膊,月白棉袍的袖口指向閣樓樓梯︰“先帶他們看看住的地方吧,免得等會兒有人在槐樹上搭窩。”
兩人拾級而上,木質樓梯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每級台階都刻著不同維度的晨昏——有尼伯龍根的永夜,有蛇岐八家的櫻花晝,還有源初裂隙的混沌微光。
二樓閣樓比想象中寬敞,迎面是面嵌著十二面銅鏡的牆,每面鏡子都映著不同的睡房︰有的鋪著蒸汽朋克風格的齒輪床,有的懸著修真界的雲絮帳,最里間那扇鏡門後,擺著張足夠五人躺臥的檀木榻,榻邊的小幾上還放著路明非沒喝完的桃花酒。
“隨便選。”帝寒玄抬手,十二面銅鏡同時亮起,“鏡門會根據你們的念想變換樣式,想睡龍鱗床還是雲絮榻,自己挑。”
彼岸幽 第一個撲到鏡門前,指尖點向那扇映著水母燈的鏡子——門後瞬間化作幻海界風格的房間,天花板綴滿發光水母燈,床榻是用咒靈珊瑚編織的,連枕頭都印著銀蝶圖案。“這個!這個!”她抱著枕頭滾了兩圈,“比九哥的龍鱗床軟多了!”
帝弒天選了隔壁那間,鏡門後是極簡的玄色帳幔,床柱纏著暗紋龍鱗,牆角的裂隙羅盤正與他的龍裔血脈共鳴。他靠在床頭敲了敲牆壁,听見彼岸幽 在隔壁興奮地跟水母燈對話,嘴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清瀟寒與司馬懿推開最里間的鏡門,檀木榻上鋪著繡著星軌的錦被,銅鏡牆上自動映出他們曾在三國維度並肩看星的畫面。司馬懿指尖拂過榻邊的桃花酒,忽然輕笑︰“看來有人早為我們備好了。”
屏幕上的彈幕也在“選房間”——
【彈幕集體羨慕】︰酸成檸檬)水母燈房!龍鱗床!還有帶回憶殺的檀木榻!未央閣的住宿條件也太好了吧!
【熬夜黨重點錯】︰床夠大嗎?我想跟凱撒的輝月刀模型擠擠!
帝寒玄倚在樓梯扶手上,看著眾人各自找到滿意的房間,血月瞳孔里映著滿室的光。帝弒姬從袖中取出串銀鈴,輕輕掛在閣樓門楣上︰“鈴響時,記得下樓吃火鍋。”
銀鈴輕響的瞬間,所有鏡門都泛起微光,像是在應和這場跨越維度的相聚。
其實所謂的“睡覺”,從來不是故事的休止符。
就像此刻,閣樓里的呼吸聲漸漸均勻,鏡門上的光影還在悄悄變幻,而庭院里的老槐樹,正把新的星霜,織進每個來人的夢里。
帝寒玄牽起帝弒姬的手,轉身走向屬于他們的那扇鏡門——門後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張鋪著黑紅雙紋錦被的木床,床頭擺著兩盞曼珠沙華燈,燈影里,還留著路繭幼時畫的歪扭涂鴉。
“睡了?”他問。
“睡了。”她答。
燈滅的瞬間,閣樓里只剩下銀鈴偶爾的輕響,混著樓下隱約傳來的火鍋沸聲。
這就夠了。
畢竟,最好的夢鄉,不過是身邊有你,門外有他們,而未央閣的燈,永遠為歸人亮著。
閣樓的銀鈴剛歇了最後一聲輕響,帝寒玄看著鏡門後漸漸暗下去的燈火,黑唐裝的暗紋曼珠沙華在廊下泛著沉靜的光。他側頭看向身邊的帝弒姬,月白棉袍的袖口還沾著幾星從樓下帶上來的櫻花粉。
四目相對的瞬間,帝寒玄忽然輕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腕間的雙生契約紅痕︰“我們這是……把結局給續上了。”
帝弒姬的銀蝶發簪輕輕顫動,她抬手撫平他唐裝領口的褶皺,指尖劃過那枚藏在衣襟下的輪回環圖騰︰“誰說結局不能是新的開頭?”她望向樓下庭院,老槐樹的星霜年輪還在輕輕發光,映著諾諾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你看,他們都來了,故事自然要接著講。”
窗外的熒光雪不知何時停了,幻海界的水母燈透過閣樓窗欞,在地面投下細碎的光斑,像極了十億年前秩序之海的星子。帝寒玄想起光幕暗下時眾人泛紅的眼眶,想起屏幕上那句“我們都是裂隙旅者”,忽然覺得所謂“結局”,本就是最貪心的詞。
“當年在源初裂隙閉關,”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落雪,“總以為要給所有故事一個交代,卻忘了最好的交代,是讓他們自己接著寫。”
帝弒姬靠在他肩頭,銀蝶發簪的流甦掃過他的唐裝袖口︰“就像 現在在水母燈房里畫新的裂隙地圖,就像清瀟寒和司馬懿在榻邊聊三國維度的星圖,”她頓了頓,眼底盛著滿室的暖光,“他們的筆,比我們的結局更熱鬧。”
樓下傳來路明非的驚呼,大概是又被諾諾的“逆熵辣椒可麗餅”嗆到了,混著凱撒炫耀新酒的大笑,還有繪梨衣的語音合成器發出的輕響。這些聲音穿過樓梯,落在閣樓的寂靜里,像一串被風吹響的風鈴。
帝寒玄抬手,將她鬢邊的一縷銀發別到耳後,龍鱗指尖的溫度透過發絲傳過去︰“那這續篇,就叫《未央閣的日常》吧。”
“俗是俗了點,”帝弒姬笑著點頭,指尖在他掌心畫了個小小的櫻花,“但很像我們會講的故事。”
閣樓的燈漸漸暗了,只剩下雙生契約的紅痕在兩人腕間悄悄發亮。樓下的喧鬧還在繼續,像永不落幕的背景音,襯著這對仙魔雙生的低語。
其實哪有什麼續不續的?
不過是故事里的人走了出來,坐在你身邊,笑著說“再喝一杯”;不過是看故事的人推開門,說“帶上我”。
帝寒玄閉上眼楮時,听見老槐樹在風中低吟,還是那首十億年的歌謠,只是這次,歌詞里多了許多新的名字。
他想,這樣真好。
沒有句號,只有未完待續的省略號,掛在未央閣的檐角,隨著星鈴輕輕搖晃。
這就夠了。
真的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