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粗糧饅頭帶著一股麥子的樸實香氣。
張誠買了三個,轉身就回了二樓的雜物間。
張大腦袋還在睡,鼾聲輕微,像只滿足的熊。
張誠看得有些好笑,這家伙的心是真大,到哪都能睡得這麼香。
“起床了,太陽曬屁股了!”
他玩心一起,直接把一個還溫熱的饅頭塞進了張大腦袋的嘴里。
然後,猛地一掀被子!
冷空氣灌入,張大腦袋一個激靈,噌地坐了起來。
嘴里塞著饅頭,他瞪大眼楮,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像只被搶了食的松鼠。
他手忙腳亂地拔出嘴里的饅頭,眼楮瞬間亮了︰“二狗子!你哪來的錢買饅頭?”
“小護士給的飯票。”張誠把另一個饅頭扔給他,“趕緊吃,吃完咱們去供銷社,正事要緊。”
張大腦袋立刻狼吞虎咽起來,腮幫子鼓得老高,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嘟囔︰“二狗子,你可得把持住……那小護士看著水靈,但城里姑娘跟咱們不是一路人,你可別犯糊涂,忘了家里的弟妹……”
“閉嘴!”張誠沒好氣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腦子里一天到晚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趕緊穿衣服走人!”
“哦哦哦!”張大腦袋不敢再多嘴,三兩口吞下饅頭,麻利地穿上那件補丁摞補丁的舊棉襖棉鞋,自覺地扛起地上的麻袋。
兩人快步下樓。
值班台後已經換了人,是個三十來歲的女護士,正低頭寫著什麼。劉藝涵不見蹤影。
張誠沒多在意,和張大腦袋一起戴上防風的臉巾,一頭扎進了外面的風雪里。
鵝毛大雪還在下,街道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凜冽的寒風卷著雪花,嗚嗚作響。
供銷社卻和外面的冷清截然不同,里面人聲鼎沸,暖意融融。
十幾個玻璃櫃台一字排開,琳瑯滿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繚亂︰糖果、餅干、布料、肥皂、暖水瓶……後面的貨架上還擺著嶄新的搪瓷碗筷。
張大腦袋看著這熱鬧的景象,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寒酸的穿著,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有些自卑地跟在張誠身後,像個怯生生的跟屁蟲。
張誠卻毫不在意周圍打量的目光,他坦然地隨著人流移動,目光銳利地掃過櫃台里的商品和價簽。
白砂糖一塊二毛一斤,憑糖票。
食油一塊三毛二一斤,憑油票。
什錦糖一塊六毛一斤,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
水果糖,一分錢一顆,是小孩子的最愛。
扇牌肥皂五毛錢一塊,帶著樸素的皂角香。
黃啤五毛,黑啤五毛,玻璃瓶裝著,看著就帶勁。
飛馬牌香煙三毛五,大前門四毛二,至于那紅彤彤的華子,則要六塊四的天價,還得憑煙票!
陽春面五毛一斤。
火柴兩分一盒。
白米四毛一斤。
張誠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價格,心里暗自感慨。
真便宜啊。
這個時代,城市職工的工資雖然不高,但只要有票,這些東西真不算貴。
缺的,從來不是錢,而是那一張張巴掌大的票證。
沒票,想買這些緊俏貨,就只能去黑市挨宰,價格翻幾倍不說,要是事業單位的人被抓到,工作都可能丟掉。
“小同志,買點什麼?”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梳著利落短發的女售貨員笑著問道,態度很是熱情。
“你好,是趙主任讓我過來的。”張誠說著,從懷里掏出趙主任寫的那張條子,遞了過去。
售貨員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露出一抹驚訝,連忙接過條子,仔細看了看。
“哦!是趙主任介紹來的!”她抬起頭,打量了張誠一眼,態度明顯更客氣了,“老弟,黃精帶來了嗎?”
“帶了帶了!”張誠立刻轉身,示意張大腦袋把麻袋放下來。
“ ”的一聲,沉甸甸的麻袋被放在櫃台上,玻璃台面似乎都震了一下。
女售貨員嘴角抽了抽,眼神里閃過一絲擔憂,生怕這櫃台被壓塌了。
“哎呀,老弟,這可不少啊。”她連忙道,“這樣,你幫個忙,跟我把這袋黃精抬到里面辦公室去稱一下。”
“行!”張誠干脆地應道。
女售貨員喊來另一個同事幫忙看櫃台,自己則領著張誠和張大腦袋,穿過人群,走向供銷社的內屋。
有趙主任的條子當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沒人敢怠慢。
內屋辦公室里,女售貨員麻利地找來桿秤,稱重,記錄,然後在一張單據上簽了字,蓋上供銷社的紅章。
“好了,老弟,你去隔壁財務室結賬就行。”她把單據遞給張誠。
“謝謝姐!”張誠連聲道謝。
他讓張大腦袋在財務室門口等著,自己則輕輕敲響了門。
“請進!”一個略顯沙啞的男聲傳來。
張誠推門而入。
他特意讓張大腦袋留在外面,就是不想讓他知道黃精賣出的確切價格。
倒不是小氣這百十塊錢,而是怕數目太大,傳回村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和眼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人心難測。
藥材是他未來賺錢計劃的關鍵一環,他不想因為這點錢,在計劃剛開始就節外生枝。
他可以帶村民一起富裕,但這個節奏,必須由他來掌控。
大約十分鐘後,張誠從財務室走了出來。
他的口袋沉甸甸的,揣著一百一十塊嶄新的鈔票,臉上卻不動聲色。
張大腦袋果然沒問賣了多少錢。
在他樸素的認知里,那袋子在村里不值錢的干根睫,能換個十塊八塊,就已經是城里人“人傻錢多”了。
兩人走出內院,回到供銷社前店。
張誠臉上這才露出燦爛的笑容,徑直走向剛才那位女售貨員。
她正低頭給一位大媽用油紙包什錦糖,動作嫻熟。
“姐,剛才真是麻煩你了!”張誠湊過去,語氣真誠。
女售貨員抬起頭,看見是他,臉上立刻綻開笑容,甚至俏皮地翻了個白眼︰“老弟,看你這話說的,跟姐還這麼見外?”
旁邊的張大腦袋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姐弟”相稱了?
剛才不還不知道對方叫啥嗎?
城里人這自來熟的本事,也太厲害了吧?
“是是是,是小弟的錯!”張誠從善如流,笑著認錯。
女售貨員麻利地包好糖,用細麻繩系了個漂亮的結,遞給大媽。
她轉過頭,看著張誠,問道︰“老弟,結完賬了?是不是要買點東西帶回去?”
“對哈!”張誠像是才想起來,故意拍了下腦袋,隨即又苦著臉,“姐,錢是有了,可我這沒票啊,好多東西買不了。”
“嗨!就這事兒?”女售貨員噗嗤一聲笑了,大手一揮,顯得很是豪爽,“老弟,你想要啥,跟姐說!票的事兒,姐幫你搞定!”
“那可真是太謝謝姐了!”張誠連忙道謝,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這售貨員哪有那麼大本事搞定票證?這年頭票比錢金貴,她敢亂來,飯碗立馬就得丟。
她這麼說,無非是看在趙主任的面子上。
只要她去跟采購部打聲招呼,透漏一下自己是趙主任介紹來的,幾張零散的票,確實不算什麼大事。
人情社會,不外如是。
“姐,別的先不說,給我來一瓶茅子,再來兩包華子!”張誠語出驚人。
女售貨員直接愣住了,手里的抹布都停在了半空。
她上下打量著張誠,有些難以置信︰“老弟,你沒開玩笑吧?茅子跟華子可金貴著呢!你這辛辛苦苦賺點錢不容易,可得省著點花啊!”
“姐,瞧您說的,”張誠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這麼好的酒和煙,我哪舍得自己享用啊!這不是明天打算在國運大飯店請醫院的主任吃飯嘛,總得像樣點不是?”
“國運大飯店?請醫院主任吃飯?”
女售貨員這下是真被鎮住了,看張誠的眼神都變了。
好家伙!
這鄉下來的年輕人,不僅搭上了供銷社趙主任的路子,居然還能請得動醫院的主任,而且還是在國運大飯店!
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
這一刻,她心里那點因為張誠是鄉下人而產生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敬畏和好奇。
她對待張誠的態度,瞬間又熱情了好幾個檔次。
張誠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現在沒錢沒勢沒背景,想要快速打開局面,就必須學會“借勢”,用有限的資源撬動更大的人脈。
“老弟,有出息!”女售貨員豎起大拇指,麻利地從後面的鎖櫃里取出一瓶包裝樸素的茅台和兩包紅彤彤的華子煙。
“茅子十八塊八,兩包華子十二塊八,一共是三十一塊六毛錢。”
張大腦袋在旁邊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啥玩意兒?
就這一瓶酒,兩包煙,就要三十多塊錢?!
比他辛辛苦苦干一年農活掙得都多!
還有,二狗子賣那黃精,到底賣了多少錢啊?!他怎麼敢這麼花?!
張誠卻面不改色,從口袋里數出四張十元的大團結,遞了過去。
“姐,錢您先收著。這酒和煙我先放您這兒,明天下午我再過來拿。”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對了姐,再給我來兩包飛馬。”
“行!”女售貨員接過錢,找零的時候,順手從櫃台里拿出兩包最普通的飛馬牌香煙,遞給張誠。
“老弟,還沒問你叫啥呢,我叫莫綺靜,以後常來啊!”她笑著說道,態度親切。
“姐,我叫張誠,弓長張,誠實的誠,張家村的!以後少不了麻煩靜姐!”張誠也報上名號。
旁邊的張大腦袋嘴角瘋狂抽搐。
合著聊了半天,互相吹捧了半天,現在才開始通報姓名?
城里人這套路……他表示完全看不懂。
喜歡重生80︰進山打獵後,我靠擺攤起家請大家收藏︰()重生80︰進山打獵後,我靠擺攤起家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