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浩孤身一人走到城門前的身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終于清晰起來時,索倫城的城牆上爆發出一陣比剛才看到城門被轟碎時還要響亮的驚呼。那是一個哥布林,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雄壯的綠皮哥布林,他手里還拎著那根屬于他們的、可笑的弩箭。
“我的老天,那……那是個哥布林!艾格尼絲那個女巫竟然真的和哥布林混在一起了!”羅德尼男爵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利,他指著城外的楊浩,那樣子仿佛看到了什麼世間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我就說她是個不知廉恥的叛徒!竟然……竟然委身于一個怪物!我們卡林迪亞貴族的臉都被她丟盡了!”另一個伯爵也跟著義憤填膺地附和道,但他的腿肚子卻在不受控制地打著哆嗦。
艾格尼絲听著城牆上傳來的隱隱約約的喧嘩聲,好看的眉頭不悅地蹙了起來。
這群沒見過世面的蠢貨,哥布林怎麼了?老娘就是喜歡哥布林,哥布林的快樂,是你們這群腦滿腸肥的廢物能懂的嗎?
城牆上的混亂還在繼續,貴族們的意見迅速分化成了兩派。一部分人被那驚天動地的一炮徹底嚇破了膽,他們看著那個被轟開的、黑洞洞的城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投降吧!我們根本就打不過!你們沒看到嗎?那門……那門就那麼一下,就沒了!”一個膽小的子爵帶著哭腔喊道,“我不想死在這里,我的金幣都還沒花完呢!”
“對對對!趕緊派人出去談談!只要能保住命,什麼條件都好說!”
另一部分人則開始盤算著怎麼跑路,他們一邊偷偷地吩咐身邊的家丁趕緊回去收拾細軟,一邊還裝出一副要與城市共存亡的慷慨激昂的樣子。
“我們必須守住索倫城!我把錢都投在這了!!”
“沒錯!絕不能向一個女巫和她的怪物情人投降!”
埃德加•斯特勞斯听著耳邊這些亂七八糟的叫嚷聲,感覺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了。他看著城外那個悠閑得仿佛在自家後花園散步的哥布林,一股混雜著嫉妒、恐懼和被羞辱的怒火,徹底燒毀了他最後那點可憐的理智。他不能接受,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哥布林嚇得不敢出城。
“都給我閉嘴!”他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那聲音因為用力過猛而顯得有些破音,“投降?跑路?你們的貴族榮譽都被狗吃了嗎?!我們城里還有近千人的守軍!我們還有數百名英勇的騎士!難道就怕了他區區一百人不成?!”
他指著城外的楊浩,仿佛是在指揮一場必勝的戰役。
“我們現在就組織騎兵沖鋒!他離我們這麼近,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也能把他給我撕成碎片!只要殺了他,那個女巫的軍隊就會不戰自亂!”
埃德加這番話說得倒是很有氣勢,但在場的貴族們卻沒幾個響應的。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願意拿自己家族最後的這點家底,去為埃德加的沖動買單。
“埃德加少爺,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我們的騎兵都是各家的私人武裝,沒有統一的指揮,貿然沖出去,恐怕……”一個稍微理智點的伯爵,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異議。
“我不管!”埃德加粗暴地打斷了他,“我現在以南境聯盟臨時統帥的名義命令你們!立刻!馬上!把你們所有的騎兵都給我集結起來!誰要是敢推三阻四,等我父親的大軍回來,我第一個就讓他家破人亡!”
他這番威脅,總算是起到了一點作用。貴族們雖然心里都把埃德加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但終究還是不敢公然違抗赫爾曼公爵的威嚴。他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各自派人去集結自己的那點騎兵。于是,在索倫城的城門後,一支由幾個不同家族的私兵臨時拼湊起來的、指揮混亂、裝備五花八門的騎兵隊伍,在各自領主的催促下,亂糟糟地集結了起來。
隨著城門後傳來一陣陣不成調的號角聲和亂七八糟的呼喝聲,那支拼湊起來的騎兵隊伍,終于亂哄哄地從那個巨大的豁口里沖了出來。他們高舉著各自家族的旗幟,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咆哮,像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亂無章法地向著城外的楊浩沖了過來。
楊浩看著眼前這副景象,先是愣了一下。
“靠!不講武德!!”
他想都沒想,轉身就往自己家的火車方向狂奔而去。
“救命啊!阿黛拉!快開槍!他們要砍死我啦!”
他一邊跑,一邊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姿勢荒誕滑稽。
火車上,艾格尼絲和阿黛拉看著那個正連滾帶爬地向她們跑來的男人,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艾格尼絲無奈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那雙藍色的眼楮里,滿滿的都是寵溺和好笑。
“這個活寶,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在這里演戲。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覺得……他這個樣子,倒也挺可愛的。”阿黛拉的嘴角也難得地向上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看著那個正“真情流露”的男人,眼神里閃爍著一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至少……比他天天端著個架子要真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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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便不再猶豫,轉過身,對著身後那些早已準備就緒的士兵,下達了簡潔而又冰冷的命令。
“第一排,自由射擊。目標,那個跑在最前面的哥布林……身後的那些騎兵。記住,別打歪了傷到我們的首領。”
阿黛拉的命令剛一出口,一排清脆而又密集的槍聲便驟然響起。正在奮力向前狂奔的楊浩,只感覺自己的耳邊傳來一陣陣“嗖嗖”的破空聲,緊接著,他身後那片原本還喧囂無比的馬蹄聲和咆哮聲,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瞬間掐斷了一樣,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只見剛才還跟在他屁股後面、氣勢洶洶的那群騎兵,此刻已經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戰馬的悲鳴聲和騎士落地的悶響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曲混亂而又短暫的交響樂。硝煙散去,那片雪白的曠野上,只剩下幾十具還在抽搐的尸體和受驚後四散奔逃的無主戰馬。
整個過程,快得讓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楊浩看著這立竿見影的效果,滿意地點了點頭,但他腳下的步子卻沒停,反而跑得更快了。他一路沖刺,在即將跑到火車前的時候,腳下還故意“絆”了一下,然後以一個極其夸張的、平沙落雁式的姿勢,直接撲倒在了艾格尼絲和伊莎貝拉的腳下,雙手還死死地抱住了艾格尼絲的小腿,說什麼都不肯松開。
“嚇死我了!老婆救我!我剛才差點就見不到你了!”他將臉埋在艾格尼絲那柔軟的裙擺里,要多無賴有多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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