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後卡林迪亞王宮內。
里昂皇子昂首挺胸地走在鋪著紅地毯的回廊里,身後跟著一行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銀亮騎士盔甲、但頭盔面甲始終緊閉的“護衛”。騎士的身後,則跟著三個穿著統一淺藍色女僕裙的“侍女”。
這正是楊浩一行人。楊浩扮作騎士,莉娜、米拉和阿黛拉則扮作里昂新招募的貼身侍女。瑪麗亞因為臉太熟,反而不方便跟著,她會在外面接應。
里昂畢竟是皇子,雖然年幼,但在王宮里暢行無阻,大部分衛兵和侍從見到他都會恭敬行禮,沒有人敢上前盤問他身後的“新人”。楊浩等人低著頭,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合格的背景板,順利地穿過了幾道關卡。
楊浩穿著這身沉重憋氣的盔甲,感覺渾身不自在,走路都有些別扭。媽的,這玩意兒真不是人穿的……又重又熱……幸好不用露臉。 他暗自慶幸。
莉娜和阿黛拉穿著女僕裝,倒還算合身,只是神情都有些拘謹。米拉則顯得有些興奮,東張西望,對王宮里的一切都很好奇,那條藏在裙子里的尾巴時不時還會忍不住甩動一下,惹得阿黛拉頻頻用眼神警告她。
一路有驚無險,他們終于來到了鳶尾宮的外圍。這是一座獨立的宮殿,四周環繞著高牆和精心修剪的花園,環境清幽,但也透著一股與王宮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肅殺之氣。
宮殿門口,站著一隊明顯比其他地方更加精銳、神情也更加冷峻的衛兵。他們穿著特制的黑色甲冑,胸前是國王直屬衛隊的徽記。
里昂像往常一樣,大搖大擺地就要往里走。
“站住!”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為首的衛兵隊長伸出手臂,攔住了里昂的去路。他的眼神銳利如鷹,掃過里昂,又重點落在了他身後那個高大的蒙面騎士和三個陌生的侍女身上。
“里昂殿下,” 衛兵隊長的語氣雖然還算恭敬,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陛下有令,鳶尾宮乃禁地,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內!請殿下止步!”
里昂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里的守衛居然敢攔他。“我是皇子!我要進去看望艾格尼絲姐姐!” 他拿出皇子的架子,試圖硬闖。
“抱歉,殿下。” 衛兵隊長微微躬身,但手臂依舊沒有放下,“沒有陛下的手諭,或是赫爾曼公爵的命令,任何人,包括您在內,都不能進入。這是死命令!”
里昂的小臉漲紅了︰“你!你好大的膽子!連我的話都敢不听?!”
衛兵隊長那張刻板的臉因為里昂皇子的質問而抽搐了一下,但依舊強硬地擋在門口︰“殿下,請恕屬下無法從命!這是……”
“哇——!”
話音未落,里昂皇子使出了他的終極武器——就地打滾。他小小的身體往地上一躺,開始在干淨的回廊地面上左右翻滾,一邊滾一邊放聲大哭,聲音響亮得足以傳出老遠︰“嗚嗚嗚……你們欺負人!你們都是壞人!不讓我看艾格尼絲姐姐!我要告訴父王!說你們虐待皇子!嗚嗚嗚……壞蛋!大壞蛋!”
衛兵隊長和旁邊的衛兵都傻眼了。他們見過耍賴的,但沒見過皇子當眾滿地打滾耍賴的!這要是讓國王知道了,怪罪下來……他們幾個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殿下!殿下您快起來啊!” 衛兵隊長急得滿頭大汗,想去扶又不敢踫,只能連聲哀求,“地上涼啊殿下!您這樣……屬下……屬下擔當不起啊!”
這時,扮作侍女的米拉“恰到好處”地跑了上來,蹲下身子,用一種極其溫柔的語氣哄著里昂︰“哎呀呀,我的小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地上多髒啊。” 她一邊說,一邊“不經意”地瞥了那兩個衛兵一眼,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他們听見,“不過也是,殿下想看看自己的姐姐,人之常情嘛。這鳶尾宮雖然是軟禁,可也不是黑牢大獄,進去看一眼,說幾句話,又能怎麼樣呢?要是陛下知道了殿下因為這點小小的要求就受了委屈,怪罪下來……嘖嘖,那可就不好了呢。”
衛兵隊長和那個衛兵听得冷汗都下來了。這位“侍女”的話,句句都戳在他們的要害上!是啊,軟禁不是關監獄,皇子只是進去看看。可萬一……萬一真出了什麼事……但如果不放行,現在就能預見到小皇子回去告狀,國王怪罪下來的下場……
兩害相權取其輕!
衛兵隊長一咬牙,對視一眼,無奈地側身讓開了通道︰“殿下……您……您請進。但……只能探望片刻,還請殿下體諒屬下的難處。”
“哼!” 里昂立刻停止了哭鬧,從地上一骨碌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得意洋洋地瞪了衛兵一眼,像一只打了勝仗的小公雞,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
楊浩等人立刻跟上。
宮殿內部光線略顯昏暗,陳設依舊華麗,卻透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冷清。艾格尼絲正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听到身後的腳步聲,以為又是來帶她去審訊的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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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頭,聲音冷淡得像冰︰“又是審訊嗎?這次又編排了什麼新罪名?”
“艾格尼絲姐姐!” 里昂清脆的聲音響起。
艾格尼絲的身體猛地一僵!這個聲音……是里昂?
她霍然轉身,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里昂那張帶著擔憂和興奮的小臉。而在里昂的身後,還站著三個穿著侍女服飾的女人——莉娜、米拉、阿黛拉!
她的心跳瞬間漏跳了一拍!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立刻投向了站在里昂身邊、那個穿著沉重騎士盔甲、戴著密閉頭盔的身影!
是他!一定是他!
幾乎在她目光投過去的瞬間,那個騎士抬起了手,動作略顯笨拙地、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熟悉感,“ 噠”一聲,打開了頭盔的面甲。
面甲緩緩升起,露出了那張即使在昏暗光線下也依舊清晰可辨的、帶著稜角和一絲不羈的綠色面龐。楊浩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混合著欣慰、調侃和安心的笑容,那雙深邃的眼楮,正溫柔地注視著她。
“女爵大人,我來了。”
艾格尼絲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心髒在胸腔里瘋狂地跳動,幾乎要撞破肋骨。巨大的喜悅和激動如同火山噴發般沖擊著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幾乎站立不穩。眼眶瞬間變得滾燙,淚水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視線。
他來了……他真的……帶著人來救我了……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沒有當場失態地撲過去,或者哭出聲來。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維持著最後一絲屬于拉文德女爵的矜持,只是聲音因為壓抑而微微有些顫抖,帶著一絲故作的冷淡和疏離︰“你們……來這里做什麼?”
里昂可沒察覺到這其中的暗流涌動,他興奮地跑到艾格尼絲面前,拉住她的手,大聲宣布︰“姐姐!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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