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嘶…這肉…絕了！”奧托少校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肩膀，一邊毫不客氣地撕扯著骨頭上最後一點烤肉，吃得滿嘴流油。這幾天被關在這陰暗潮濕的山洞里，除了傷口疼痛帶來的折磨，唯一能讓他感到慰藉的，恐怕就是每天送來的這種帶著奇特香味的烤肉了。簡直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比王都宮廷宴會上的烤全羊都夠味！
油燈的光芒微微跳躍，映照著他那張原本應該充滿貴族傲慢、此刻卻因為享受美食而顯得有些滑稽的臉。傷痛、屈辱、對未知的恐懼…似乎都在這濃郁的肉香中暫時消散了。他甚至開始有點…習慣這種被俘虜的生活了？至少伙食不錯。
“地圖…地圖還沒畫完呢…”當楊浩提著一個酒囊和兩個陶碗走進來時，奧托還有些心虛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漬，指了指旁邊地上那張只畫了個大致輪廓的羊皮紙，“這鬼地方光線太暗了，而且…我的手…”他晃了晃被捆著的雙手。
“哦，不急。”楊浩將酒囊和碗放在旁邊的石塊上，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指望這家伙能老老實實畫出什麼有價值的地圖？別逗了。無非是給他找點事做，免得這貴族少爺在洞里憋出毛病來。而且，他看起來對這“工作”還挺上心，正好消耗消耗他的精力。
“來，喝點？”楊浩拔開酒囊的塞子，一股濃烈的、帶著果香的酒氣瞬間彌漫開來。他給兩個陶碗都倒滿了渾濁的麥酒。
奧托的眼楮亮了一下。被俘之後，別說酒了，連口像樣的水都喝得提心吊膽。“這…”
“放心，沒下毒。”楊浩將其中一個碗遞到他面前，“我們營地的特產果釀酒，勁兒有點大，少喝點。”他自己也端起一碗，示意了一下。
奧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抵不住誘惑，低頭就著楊浩的手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帶著一股強烈的灼熱感，瞬間驅散了山洞里的陰冷和身體的不適。
“哈…好酒！”他忍不住贊嘆道，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
“算你有口福，”楊浩也喝了一口，麥酒的烈性讓他微微皺了下眉，“這可是莉娜用秘方釀的，平時都舍不得拿出來。”他坐在奧托對面的干草堆上，看似隨意地聊了起來，“說起來，你們伊爾森那邊，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听我抓到的那些小兵說，好像挺亂的？”他主動挑起了話頭。
奧托端著酒碗，剛想說些場面話，或者以軍事機密為由拒絕回答，但看到楊浩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把話咽了回去。
“首領閣下，這些…恐怕涉及我國政局，我不便多言。”他試圖用貴族的矜持來搪塞。
“哦？不便多言？”楊浩挑眉，又喝了一口酒，語氣變得有些玩味，“那要不這樣，你就當沒說。然後呢，我找幾個膀大腰圓的哥布林進來，給你松松筋骨，用點…嗯…我們哥布林特有的‘熱情’方式跟你聊聊天，你猜到時候…你還會不會覺得‘不便’？”他比劃了一個擰胳膊的動作，臉上笑嘻嘻的，眼神卻沒什麼溫度。
奧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毫不懷疑這個哥布林首領說得出做得到。而且…他也听說了，這里的哥布林雖然看起來和人類相處融洽，但骨子里還是帶著野性的。真要被那群綠皮怪物“熱情”招待一番…他打了個寒顫。
“再說了，”楊浩看他臉色發白，又換上了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聊聊你們國內的政治八卦而已，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軍事機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那點破事，估計整個大陸都知道了吧？你跟我說說，就當是…排遣一下俘虜生活的寂寞？說不定我听高興了，明天讓廚房給你多加份烤肉呢？”
奧托看著楊浩，又看了看手里的酒碗，再想想那美味的烤肉…心里那點所謂的“貴族操守”開始動搖了。是啊，反正也不是什麼真正的機密，大皇子勢力最大、老二愛錢、老三不務正業…這些事情稍微打听一下都能知道。告訴他又何妨？說不定真能換來更好的待遇。而且，這酒…後勁還真有點大，讓他感覺腦袋有點暈乎乎的，說話的欲望也強了不少。
他苦笑了一下，端起碗又喝了一大口︰“好吧…既然首領閣下這麼‘好奇’…”他放下碗，帶著幾分醉意和自嘲，開始講述起伊爾森那風雨飄搖的政局。
他說得和卡文之前的說法大同小異——老國王維克多三世沉痾日久，完全是靠著皇妃的湯藥吊著命，幾個皇子早就為了王位明爭暗斗。
“大皇子奧古斯特殿下，確實是目前最有希望的。”奧托的聲音帶著對他所屬派系的認同，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試圖施加影響的意味，“他沉穩、老練，常年負責西線軍務，在軍隊中威望極高，得到了包括我叔叔弗里曼將軍在內的大多數將領的支持。如果不出意外，他繼位後，一定會優先穩定國內局勢，重整軍備，但短期內…未必會急于和卡林迪亞開戰。畢竟，一個穩定的帝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或許…這對你們來說，也是個機會？”他巧妙地暗示大皇子繼位可能對楊浩的營地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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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弗雷德殿下嘛，”奧托撇撇嘴，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屑，“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眼里只有金幣！整天跟那些東邊島國的矮子打交道，把帝國的尊嚴都丟盡了！就算讓他坐上王位，估計也會把伊爾森變成一個大商鋪！這種人…成不了氣候。”
“至于三皇子，利奧波德殿下…”奧托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似乎想起了什麼，“嘖，那家伙…真是個奇葩。”
“哦？怎麼說？”楊浩來了興趣，卡文之前對三皇子似乎也評價不高，但奧托這表情…好像有點不一樣？
“表面上看，他就是個不學無術、沉迷酒色的紈褲子弟，”奧托搖搖頭，似乎對三皇子的行為很不齒，“整天就知道尋歡作樂，不問政事，在貴族圈里就是個笑話。但是…”他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有些凝重，“我跟他…偶然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那是在一次宮廷狩獵中，這家伙為了追稀有獵物，竟然一個人跑進了禁林深處，結果迷路了。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非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條小溪邊釣魚！還跟我抱怨說林子里的蚊子太多，影響了他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楊浩有些意外。
奧托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看著楊浩，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一個能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悠閑釣魚的人…你覺得，他真的只是個游手好閑的草包嗎？”
楊浩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有點意思…扮豬吃老虎？還是說…大智若愚？看來伊爾森這潭水，比想象中還要深啊。
“沒錯，”奧托冷笑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復雜，“簡直是深不可測！而且…極其擅長偽裝！所有人都被他那副紈褲子弟的外表騙了！不過…”他又露出了屬于貴族的自負，“就算他再有心計，根基太淺，母親家族也沒什麼實權，終究是翻不起什麼大浪的。最後的勝利者，必定是準備充分、實力雄厚的大皇子殿下！”他斬釘截鐵地說，似乎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楊浩听著，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給兩人又倒滿了酒。看起來，這位奧托少校雖然有點見識，但眼界還是局限在了傳統的權力斗爭思維里，而且對自己所屬的陣營充滿了盲目的自信。
“行了，今天就聊到這吧。”楊浩站起身，酒喝得差不多了，情報也套了不少。“地圖…明天繼續畫。”他端起剩下的半碗酒，一飲而盡。
奧托也喝光了碗里的酒，酒精上頭，讓他感覺有些暈乎乎的。“對了…首領閣下…”他突然開口問道，伸出兩個手指，“那個…你們那個香料烤肉…明天能…供應雙份麼？”
楊浩看著他這副吃貨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看你表現。”說完，便轉身離開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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