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粥粥借著“養傷”的理由,暫且在海底王宮先住下了。
其實也不全是偽裝,除了角和尾巴確實是故意收斂的,她還用欺詐神格強行偽造出了一點光明氣息以外……
傷確實是實打實的受了。
即使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面對熟悉無比的龍焱伴著殺意洶涌而來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難過。
于是連原本要做的防御都松垮下來。
她現在是個有耐心的獵手,不介意為了得到更大收獲先付出一些代價。
不得不說,年少時的利維坦還沒有後來那麼乖戾冷漠,現在還是個對著誰都很溫和體貼的好孩子。
管殺管埋,自己弄傷的人要自己照顧好。
也是因為她的存在,有待客禮儀的小龍殿下給自己的宮殿後又擴建了一個副殿給她睡。
雖然唐粥粥其實更想和她一起睡,但是看著還比較正直的龍崽,她默默的把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
雖然是別有用心,但是她不能把這用心寫在臉上。
于是她也只能保持著受傷熾天使的人設,溫溫柔柔的拉著龍爪跟她道謝,並假裝沒看到小孩錯愕的神情和泛紅的耳尖,轉身離去。
利維坦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猶豫了許久,還是掏出了梅塔特隆走之前留給自己的傳音海螺。
……
第七重天,天國宰相剛處理完手頭積壓的政務,準備接下來去幫副君殿下分擔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神發現他們太閑了,自從小利維坦走了之後,神就降下了許多道神諭,包括讓路西斐爾去修《天堂編年史》《創世紀》等等數套書籍,在此期間讓梅塔特隆代為處理副君的公務。
要知道這些書都是有多種語言版本的,修一次就可以幾百年不用合眼了。
他也問過路西斐爾,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被父神這麼“懲罰”……好吧,也只有在他們這些與神親近的熾天使看來,修書是懲罰,對于普通天使,這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榮耀。
彼時的副君殿下臉色很是不好看,那雙天青色的眸子有些可疑的挪開,然後扭頭修書去了。
……總感覺這件事情和小利維坦有關。
最近利維坦一直沒有聯系他,雖然他得到消息說觀察到海底有一大片陰影,可能是利維坦在下面睡覺。
但他還是有點不安。
孩子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梅塔特隆正走著神,一抬頭,卻發現桌面上一直擺著的傳音海螺開始出現了一層接一層的淡藍色微光。
“梅塔——梅塔——你在不在!”
他輕笑。
被牽掛的作妖小孩窩在自己的寢殿里,用流水賬跟梅塔特隆匯報自己睡了三十年的結果。
意料之中的,沒有任何進步。
梅塔特隆了然,也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正當他準備開口安慰的時候,那邊又猶猶豫豫的傳過來一句。
“梅塔,你知道地獄有哪些強者嗎?”
“能使用法則的,至少能和你打得不相上下的。”
梅塔特隆愣了一下,很快的回答︰“目前的話,最強大的當屬色欲魔王阿撒茲勒。”
“他是地獄的實際掌權者,再下面是暴食魔王別西卜,有地獄宰相之稱,還有暴怒的魔王薩麥爾,這就是地獄最強大的三個。”
“再下面還有欺詐魔王、懦弱魔王……等等,不過力量都不是特別強,大概和貝利亞差不多吧。”
利維坦沉默了兩秒,才出聲問︰“阿撒茲勒?是……”
梅塔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
“對,就是那個瘋狂追求路西斐爾殿下的家伙。”
利維坦想起來那個天使和路西斐爾極其相似的容顏,和她傷口上縈繞不散的地獄法則……
“好,我知道了,謝謝梅塔。”她低聲回答,而後不等梅塔特隆再說話,就掛斷了通訊。
她雖然按照龍族的生命來說還是個未成年,但是也馬上要十萬歲了,一些基本的事情都懂的。
惡魔的心思骯髒,天使一旦流落到地獄就是被分食的下場,上一次聖戰的時候那個名叫阿撒茲勒的魔王意外看上了他們天國的副君,于是各種死纏爛打。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幾位熾天使甚至包括她,流落的私人物品在地獄都會被拍出高價。
她毫不懷疑,就憑阿斯蒙蒂斯與路西斐爾極其相似的容顏,這天使流落到地獄的下場都會無比淒慘。
只斷了兩對翅膀跌落熾天使階,已經是非常幸運的結果,也怨不得她先逃到與處于天堂地獄過渡帶的海界。
……那也是個很驕傲的天使,大概不願意讓自己這副模樣落入同伴眼中。
她這樣想著,有點心疼這位初次見面的同伴,又有些後悔自己一上來先冒失的把人再次打傷。
前面問梅塔特隆這個問題,也是先推測一下這件事是誰干的,她打得過就現在沖進地獄把這個該死的膽敢傷害熾天使的家伙殺掉。
她打不過就回去找路西斐爾來把那個家伙殺掉。
……結果現在最大的可能居然是阿撒茲勒,他手握地獄權柄,即使是路西斐爾,在不求助神的前提下也奈何不了他。
她氣得牙根咬緊,拳頭猛捶牆,雖然控制了力道,但也還是讓整個宮殿都顫了顫。
“篤篤。”
利維坦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她寢殿的門被敲響了。
獨居這麼多年,突然有了室友,還有點不太習慣。
“你……睡了嗎?”門外是熾天使柔和甜美的聲音。
她一聲不吭的走過去拉開門,恰好對上一雙粉色寶石一般璀璨的眸子。
……粉色的。
利維坦呆了一秒,腦子里不合時宜的閃過一個想法——原來父神也會有這麼少女心的時候,這個配色好可愛。
熾天使抱著自己的枕頭,一頭白金色的卷發編成麻花垂在頸側,或許是因為虛弱無力,巨大的翅膀也耷拉在腳邊。
“怎麼了?”于是話音出口,不自覺先軟了三分。
唐粥粥避開她的視線,拿捏著三分真七分假的緊張,聲音輕顫︰“我……我有點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指節捏著枕頭,用力得幾乎失去血色,她站在台階下,低著頭的時候利維坦甚至只能看見一個毛茸茸的頭頂。
像伊甸園里獅鷲獸的幼崽。
鬼使神差的,利維坦磕巴了一下,低聲應了下來。
“那,那你睡覺不要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