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湖的晨光剛漫過斷魂崖的護魂花叢,尋魂盤的最後兩處刻度便同時染了朱砂。甦念將青銅鑰匙從影燈底座拔出,鑰匙上的符號突然亮起,與湛瀘劍脊的紋路完全重合。他望著盤面上“玄鐵盟”與“望月台”的字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劍鞘——那里還留著三年前試煉時,阿霜擋箭留下的血痕。
“望月台是破宗最後的煉藥點,”阿霜將龍淵劍穗纏在腕間,穗上明珠映出她眼底的寒意,“但玄鐵盟……”她沒說下去,可誰都明白,偽造師父通敵記錄的人,絕不會輕易束手。
竹生正用鎮魂座的碎玉給蘭丫頭修補長命鎖,斷裂處的裂痕在綠光中漸漸彌合“我曾听二宗主說,玄鐵盟的盟主府底下有座密室,藏著破宗當年的‘煉魂鼎’。”他將修好的長命鎖戴回蘭丫頭頸間,青竹印褪去的胸口仍留著淡淡的白痕,“說不定盟主早就和破宗勾結了。”
蘭丫頭突然指著聖湖的方向,那里的水面浮著片巨大的荷葉,葉上躺著個昏迷的昆侖弟子,正是留守望魂驛的那名。甦念躍入湖中將人救起,發現他後心插著枚玄鐵盟的令牌,令牌邊緣淬著蝕心毒,與三長老匕首上的毒液同源。
“看來他們等不及了。”甦念拔出令牌,湛瀘劍的護魂花紋路突然亮起,在令牌上灼出個“盟”字,“這是玄鐵盟的‘追魂令’,見令如見盟主,格殺勿論。”
阿霜的龍淵劍突然出鞘,劍刃劃破指尖,將血滴在追魂令上。血珠滲入令牌的瞬間,竟浮現出張地圖,標注著玄鐵盟密室的位置,旁邊還畫著個與煉魂鼎相似的圖案“我師父的血能解開玄鐵盟的密紋,”她握緊長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這是她留給我的最後線索。”
三日後,玄鐵盟的山門前聚起了各路武林人士。有人舉著“討逆”的白旗,有人腰間懸著玄鐵盟的令牌,議論聲如潮水般涌向那座朱漆大門——三日前,盟中突然傳出消息,說雙劍傳人勾結破宗余孽,盜取了盟中秘寶,正往望月台逃竄。
甦念勒住馬韁,看著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三年前試煉時的裁判、曾指點過他劍法的長老,此刻都對著他怒目而視。湛瀘劍在鞘中輕顫,護魂花紋路映出人群里幾個黑袍人的身影,那些人袖口的骷髏標記被長袍遮住,卻瞞不過劍魂的感知。
“甦念!你還有臉回來!”個紅臉膛的長老沖出人群,手中的狼牙棒在石板上砸出深坑,“當年冷霜那妖女收養你,果然沒安好心!”
蘭丫頭突然從甦念懷里探出頭,長命鎖的紅光在她胸前亮起“冷霜娘才不是妖女!”她舉起布老虎,里面的護魂花種子撒了出來,落在地上竟立刻生根發芽,開出白色的小花,“這些花會證明娘的清白!”
人群突然騷動起來,那些護魂花接觸到黑袍人的瞬間,花瓣竟化作金色的火焰,將他們的偽裝燒成灰燼。破宗余孽的慘叫聲中,阿霜的龍淵劍如銀龍出海,劍穗纏住個黑袍人的手腕,迫使他亮出淬毒的彎刀“大家看清楚,真正與破宗勾結的,是這些藏在盟中的老鼠!”
就在這時,玄鐵盟的大門突然敞開,盟主拄著拐杖走了出來。他的右腿裹著繃帶,據說是三年前追捕“叛逃”的阿霜師父時被誤傷的。“阿霜佷女,”盟主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溫和,目光卻在龍淵劍上打轉,“你師父當年叛逃時,帶走了盟中的鎮派之寶,只要你交出雙劍,我便既往不咎。”
甦念突然注意到盟主拐杖的底端,那里刻著個微小的青竹印,與二宗主左眼的圖騰一模一樣。他勒馬向前,湛瀘劍出鞘半寸,劍氣掃過盟主的繃帶,露出底下淡綠色的皮膚——那是長期接觸煞氣留下的印記。
“鎮派之寶?”甦念冷笑一聲,劍脊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難道是盟主和破宗交易的煉魂鼎?”
盟主的臉色瞬間變了,拐杖頓地的剎那,兩側的箭樓突然射出無數破魂箭,箭簇直指甦念與阿霜。阿霜的龍淵劍舞出劍花,將箭雨盡數擋下,劍穗上的明珠卻在此時發出警報般的鳴響——她看見箭簇上的玄鐵標記,與藥廬骸骨手心的令牌完全相同。
“果然是你射傷了我師父!”阿霜的劍光如怒濤般卷向箭樓,龍淵劍穗纏住根懸繩,將整個箭樓拽得傾斜,“二十年前的破魂箭,也是你親手射出的!”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玄鐵盟的弟子們看著倒戈的箭樓,又看看盟主躲閃的眼神,紛紛拔出兵器對準黑袍人。紅臉膛長老更是一狼牙棒砸向個黑袍人“好啊!老子就說最近盟里不對勁,原來是你們這些雜碎在搞鬼!”
盟主見勢不妙,突然掀開拐杖的頂端,露出里面的機關——那竟是個小型的影燈,亮起的紅光瞬間籠罩了整個山門。“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盟主的聲音變得尖利,與破宗宗主的虛影如出一轍,“就別怪我用影燈陣,把你們的魂魄都煉成藥引!”
紅光中,玄鐵盟的弟子們開始自相殘殺。有人看見死去的親人向自己索命,有人對著空氣揮舞兵器,唯有那些接觸過護魂花的人,周身還圍著淡淡的金光。甦念將蘭丫頭護在馬背上,湛瀘劍的護魂花紋路暴漲,在紅光中劈開條通路“阿霜!用同心血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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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霜的指尖與甦念相觸的瞬間,雙劍突然騰空而起,在山門上空交織成金色的光網。紅光撞上光網的剎那,影燈里傳出無數孩童的啼哭,那些被煉魂鼎吞噬的魂魄,正順著光網往外掙脫。竹生突然將鎮魂座拋向空中,碎玉在光網中重組,化作巨大的玉璧,將影燈牢牢罩住。
“破宗的邪術,終究是邪術!”竹生的聲音在紅光中回蕩,胸口雖已沒有青竹印,卻能清晰感知到那些魂魄的痛苦,“用別人的痛苦換來的力量,遲早會反噬自身!”
盟主在光網中發出慘叫,影燈的紅光順著他的拐杖鑽進體內,他的皮膚迅速布滿青竹印,整個人竟開始往煉魂鼎的形狀扭曲。“不!我才是武林至尊!”他伸出手想抓住龍淵劍,卻被劍穗纏住手腕,拖向光網中心,“雙劍是我的!煉魂鼎也是我的!”
阿霜看著他扭曲的臉,突然想起師父畫像旁的批注——原來“庚辰年七月”,正是盟主與破宗勾結,用假圖譜陷害師父的日子。她的龍淵劍與甦念的湛瀘劍同時刺出,劍光穿透影燈的瞬間,盟主的身影化作黑煙,被護魂花的金光徹底淨化。
影燈破碎的剎那,玄鐵盟的密室突然炸開,露出底下深藏的煉魂鼎。鼎中漂浮著無數孩童的魂魄,見光後紛紛化作蝴蝶,繞著雙劍飛了三圈,然後朝著望月台的方向飛去。竹生認出其中幾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當年和他一起被囚禁的孩子,他朝著蝴蝶揮手時,袖口的青竹印殘影終于徹底消散。
紅臉膛長老捧著從密室找到的賬冊,手抖得幾乎握不住“原來……原來盟主早就把盟里的弟子賣給破宗煉藥了。”賬冊上的記錄觸目驚心,二十年來失蹤的武林人士,竟都成了煉魂鼎的祭品。
甦念將湛瀘劍插入煉魂鼎的底座,劍脊的護魂花紋路順著鼎身蔓延,將那些殘留的煞氣盡數淨化。他轉身看向阿霜,發現她正對著塊從密室找到的玉佩發呆——那是冷霜與她師父的合心佩,背面刻著“護魂”二字,與沉劍池底的同心石紋路相同。
“望月台的煉藥點,該去了結了。”阿霜將玉佩系在龍淵劍穗上,明珠的光芒與玉佩交相輝映,“那些還沒被救出的魂魄,還在等著我們。”
蘭丫頭突然指著天空,那些從煉魂鼎飛出的蝴蝶正在雲層中組成星圖,指引著望月台的方向。她的長命鎖與竹生腕間的鎮魂座碎玉同時亮起,在地上拼出冷霜手記里的最後一句話“雙劍非凶器,乃護魂之鞘。”
玄鐵盟的弟子們自發組成隊伍,跟著雙劍傳人的馬蹄聲往望月台進發。紅臉膛長老扛著狼牙棒走在最前面,邊走邊罵罵咧咧“他娘的破宗,敢耍老子,看老子不把你們的藥廬砸個稀巴爛!”
甦念與阿霜並轡而行,雙劍的劍鞘偶爾相撞,發出清脆的鳴響。護魂花的香氣從蘭丫頭的布老虎里透出,混著玄鐵盟山門的硝煙味,竟有種奇異的安寧。
“等這件事了結,”甦念看著阿霜鬢角的碎發,被龍淵劍穗的珠光映得格外柔和,“我們去聖湖種一片護魂花吧。”
阿霜轉頭時,正撞見他眼底的護魂花光影,像極了沉劍池底的同心石。她突然笑起來,龍淵劍穗輕輕纏上他的手腕“還要在花田里蓋間小木屋,給蘭丫頭和竹生做護魂花餅。”
蘭丫頭趴在馬背上,數著天上的蝴蝶,突然回頭喊道“還要養兩只雪狐!甦念哥哥說的,一黑一白!”
竹生的臉瞬間紅了,連忙低頭去看馬蹄下的護魂花,卻沒注意到自己的袖口,正有片小小的竹葉紋路,與阿霜龍淵劍上的圖案,悄悄重合在一起。
望月台的方向,最後一縷煞氣正從藥廬的煙囪里冒出,卻很快被隨風而來的護魂花香,驅散得無影無蹤。雙劍的鳴響在山谷中回蕩,帶著無數被守護的魂魄,朝著真正的安寧,緩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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