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陣乃是老夫成名法陣，所以知道老夫的人也都稱呼一聲混元仙，你這小家伙能看看到這法陣也算是同輩之中絕無僅有了。”
雖然馬五欺這話說得似乎有些得意忘形，可是身處其中的李木木卻不敢有絲毫大意。
楊蕭蕭是天賦絕倫的陣法天才，李木木從她身上學到不少與陣法一道相關的東西。
所謂陣法三要素，陣基如骨，主陣法支撐，陣眼如脈，主陣法元氣流轉，陣心如神，是一座大陣的中樞核心。
他這一路走來見過許多陣法，無論是秘境之中的迷陣還是梅子嶺上的古陣殘骸，亦或是與敵交戰時踫見的陣法師臨時布陣。
再如何玄妙的陣法都脫離不了基、眼、心三要素。
李木木也是如此想，破陣順序，斷骨挑筋，他一意識到自己身處陣中第一時間就試圖溯源陣眼所在。
“登山尋龍氣，臨淵捉龍形。”
這是楊蕭蕭傳授給他的尋眼聞基之法，屢試不爽。
然而這一次卻完全失效了。
不僅陣眼找不到，就連陣基都毫無蹤跡可尋，陣心更是虛無縹緲。
馬五欺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卻笑而不語，半晌之後方才佝僂著身子在漆黑旋渦之中來回走動。
“看來你不僅僅是劍修，與我陣法一道也有不淺的涉獵，竟然連尋氣溯源法都知道。”
李木木忽然嗤笑一聲，索性不再做這些徒勞無功的事情。
“仙修的陣法倒是有些獨特。”
馬五欺有些得意，“倒也不是仙修陣法獨特，而是老夫自創的混元陣與眾不同。”
“混元一氣，生于太初，無根無緣，無影無蹤，怪不得連一點蹤跡也推算不出來，難不成這法陣真的已經脫離凡體，不再依賴三要素不成？”
馬五欺的眼楮本來就小，此刻更是眯成一條細縫。
“這等境界老夫也想接觸，只可惜還需要一些時間。”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由自主地輕拍著大腿外側。
李木木思緒飛轉，這個答案就是他想要听到的。
混元陣既然還沒有完全擺脫陣法三要素，那麼頂破了天也就是一座五階法陣。
楊蕭蕭曾告訴他，五階代表可解。
劍忽然如石子砸入水中一樣向四周濺出無數的劍影。
散字劍再次施展。
然而這一次李木木的目標卻不是殺敵。
下一刻，所有劍形就沒入無盡的混沌黑暗之中，最後連一點氣息都沒有殘余。
馬五欺冷冷一笑。
“還以為是個聰明人，原來是根木頭。”
他像是怕李木木听不懂一樣又急忙解釋道“混沌無邊，你這些劍形與沙入瀚海有什麼區別？”
李木木雖然听到了馬五欺的話，可是卻沒有去理會。
他一言不發，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他的眼楮終于閃過一道亮光，隨即嘴角的笑意再也按捺不住。
“你在笑什麼？”
馬五欺堪堪睜開的雙眼再一次眯成一道細縫。
“難道你真利用幾粒沙子丈量出大海的深度不成？”
話還沒說完，原本空寂無聲的混元法陣世界莫名傳來三聲清脆無比的劍鳴之聲。
馬五欺慌了。
他利用混元陣封鎖住李木木之後沒有第一時間鎮殺，是因為他有著十足的信心徹底封鎖住對方。
“你少故弄玄虛，先不說老夫以此陣鎮殺過多少五境，就連我師尊親入五境後也說，此陣非五境之上不可破。”
說出這話以後馬五欺像是找回一些底氣。
“你連五境巔峰都未曾涉足，又豈有破陣之法？”
“篤、篤、篤。”
三聲清脆的劍鳴之後又是三聲沉悶的敲擊聲無端響起。
“那只能是你那師尊太草包了。”
听到李木木話馬五欺這時候才注意到沉悶的敲擊聲是從對方手中的木劍中傳出。
“我師尊早已破五境，豈是你這黃口小兒能夠置喙的？”
馬五欺話還沒說完卻听聞三聲驚雷炸裂，暗淡無光的混元陣世界隨即射下三道刺眼的光芒。
“我就說你師尊是草包吧，你又不信。”
話音落定，天朗氣清，混元陣已然消散。
“這怎麼可能？”
李木木淡淡一笑，閃身回到慕白幾人身邊。
“你師尊是草包，你卻學得不錯。”
慕白望著馬五欺那一陣青一陣紫的臉色，再結合對自己發小的了解卻也猜到了幾分內情。
“木子，還跟這老匹夫廢什麼話，咱兄弟倆多少年沒有一起打過咬人的惡犬了。”
馬五欺目光一冷，眼縫里射出兩道寒光。
李木木心下一驚，因為他已經看出兩道寒光是實質的。
“那是陣絲！”
他話音還未落定卻只覺得原本氣海丹田的地方一陣冰冷。
這個感覺與被雪膚神劍洞穿的時候一模一樣。
“竇院長，你干什麼！”
李木木忍著痛卷腕旋出一劍，竇寇頃刻之間便已經人頭落地。
“木子！”
慕白顯然還掙扎在猝不及防的變故之中。
“他已經被煉制成陣傀了！”
說話間卻見竇寇落到地上的頭顱再一次回到身軀之上，只是原本渾濁的雙眸此時已經將最後一縷神光耗盡變成兩顆石珠。
“小子，老夫本能輕易殺你，你不識趣自取滅亡，莫要怨天尤人！”
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馬五欺此刻干枯的雙手竟然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李木木神思急轉，計上心頭。
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歷經雪膚劍之滅後，他的氣海丹田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而是另外在識海的道藏古碑之上開鑿而出。
如此，正是良機。
古碑之上青蓮劍紋一道道亮起，青蓮劍訣也早已暗暗發動至巔峰。
一口血噴涌而出，妖艷而醒目。
馬五欺放聲大笑一步踏空而來。
在場所有人，除了李木木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對他產生威脅。
如今前者氣海丹田被毀幾乎等同于凡人，取其性命不過翻手之間。
“英姿！保護他！”
宋寒衣知道李木木被雪膚神劍破過肉身，卻也不知道其氣海隱秘，因此不由得心下大急。
也恰巧如此，馬五欺的攻勢才越發無所保留。
一根古樸的陣旗已經刺到李木木十步之內。
他嘴角一笑。
天地之間，忽有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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