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看到了西域的慘狀。
天空墨黑，仍在下雨，地上卻火災不斷，缺胳膊少腿的難民修士一臉菜色，相互攙扶，地上尸骨未寒，幽幽咽咽的哭聲在大雨中飄搖。
沒有看到禍斗，林月逮了個修士問，凶獸去了中域火焰山，得知還去過北域，奚青有瞬間愣神和焦急。
“我們先去中域。”
狐狸和徐夢在中域，不過有錢人應該逃海里了。
青龍一路朝東，向中域狂奔。
林月觀察地上，看看是否有熟人身影。
掃了半天，有認識的，但不太熟。
青龍倒是用神通救了一只身受重傷的返虛大妖，是只九頭蛇妖，林月用太陰真水給她祛除了部分火毒，那蛇妖便回蠻荒查探情況去了。
青龍速度快，追上了大部分趕去中域火焰山的修士，林月看到了玄霄宗的弟子，感應到了離樂和顧庚明的氣息。
看到林月，離樂目光落在那頭顯眼的白發上，有些恍神，僅是進去不到一個時辰便白了頭……
“他們為難你了？”
林月感慨道︰“我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努力罷了，遠比不上前輩們，他們為此付出了性命。”
“快給這老頭看看，還能不能治。”
“干什麼！放手，反了你了！”
離樂將變得一反常態，表情嚴肅的顧庚明拉了過來，使勁地按著，拉出手給林月把脈，邊愁苦地說了病情，他本以為是回光返照，結果老頭行為有些不正常了。
“剛開始還喊疼後面突然不喊了，能跑能跳渾身是勁，性子也變了，以前他都不會頂撞我，現在一說話就很沖，我懷疑是燒到腦子了……”
顧庚明一听，自己高大的形象好似在這瞬間土崩瓦解，並被徒弟放腳底狠狠踩。
這麼多人看著……
“你腦子才有病，平時太縱容你了，這樣說你師尊看為師不打死你！”顧庚明一手拔出了劍，立威，奈何徒弟當空氣。
林月掃了眼顧庚明通紅的皮膚，手指觸及時被開水燙了下，靈力探查了番體內情況，確實快熟透了，和其他人被孽火燙傷燒傷的癥狀一模一樣，再根據離樂的描述和顧庚明的精神狀態，做出了診斷。
“他的身體狀態不是很好，渾身滾燙，有可能影響到腦子，性子會發生變化，將以前的壓抑釋放出來，做出一些不理智行為，此時盡量不易激怒病人，最好順著他意思來……”
被診斷為精神病的顧庚明眼球充血突出，“林師佷！ 莫要睜眼說瞎話。”
林月見狀連忙解釋道︰“顧師伯，我的意思是，您發燒了，發高燒腦子發懵很正常，只要退燒了就沒事了。”
顧庚明挑眉︰剛才那段話是這麼理解？
“是嗎？”
林月肯定的點頭，並只開了退燒藥，顧庚明這才相信。
“顧師伯身上的燒傷還要治嗎？”
“哎，沒時間，我等要去封印禍斗，挽救生靈。”
“顧師伯要當心些，您身上有傷，再傷著就難治了。”
“林師佷有心了，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赤裸裸來赤裸裸去，死又何妨！”顧庚明氣勢豪邁地擺手。
林月輕笑，“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顧師伯是做大事的人，師佷欽佩不已。”
“哈哈哈！好個‘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林師佷說話就是有文采，一看就讀過書，不像我那個傻徒弟，滿嘴粗俗。”
顧庚明面露興奮地大笑，肚子跟著頻率上下滾動，帶著絲絲滑稽。
“我也讀過書，哪里粗俗？”離樂為自己鳴不平。
“你讀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連尊師重道都不會，你看人家林師佷，一口一個顧師伯，說話多有禮貌，你看看你你喊我什麼，糟老頭子……”
顧庚明張口就是批斗。
“顧師伯說的在理，既然拜了師，就該叫師尊。”林月附和，看向離樂，“不然等你老了，南初也老頭老頭的叫，不就帶壞弟子了？”
“對對！”顧庚明背著手十分贊同道︰“听到沒？要叫師尊。”
離樂拿著劍環抱雙臂，倔著別過頭去，不說話。
林月無奈道︰“你不認這段關系，不如按以前的叫，叫我師叔。”
離樂立馬回了句，“我沒說不認。”
林月挑眉，定定地看著他。
離樂最終妥協了，用蚊子般的聲音喊了句，“…師尊。”
“哎，這不就對了！”顧庚明一把摟住臭了臉的離樂，十分爽快道︰“給你一次機會，以前的事我就不計較了。”
“林師佷！給我徒弟看看，他好像也被火燒著了。”顧庚明將離樂推了過去。
林月笑著點頭，示意離樂坐下，用太陰真水汲取了他身上的孽火熱毒。
“不論顧師伯要做什麼，別阻止他。”林月傳音道。
燒到腦子是真的，回光返照是真的，救不活也是真的，總之，他不久後就要死了。
臨死前終于硬氣了回。
離樂垂眸，遮住滿眼的落寞，片刻後，他輕聲說，卻好似花費了很大力氣。
“司空隕落了。”
“我看著他死的。”
“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我面前。”
離樂嘆了口氣，“他師姐師弟都沒了，就剩一個大師兄，師尊師兄不常在，他就來找我，我們就常一起修煉論劍做任務，有好幾次司空比試輸給我，他不認，說是一時大意，就是不肯認輸，非要打到贏為止。”
離樂笑了笑︰“你說他是不是輸不起？”
“嗯，用我家鄉的話來說，叫傲嬌，死傲嬌。”
離樂一听想了想，樂了︰“形容得很貼切，確實高傲矯情得要死。”
“我們曾說好封印禍斗、處理完事宜之後，要一同去熾淮秘境歷練為宗門搜集資源，看來不行了……”
頓了頓，他忽然皺眉問道︰“林月，你說…他這樣還有輪回嗎？”
林月思索了片刻，才回道︰“這個世界的輪回很完善，他本身便處于輪回中，怎會沒有？”
“那就好，唉，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
“因果未斷，自然會見，只是認不出來罷，你若是想知道可以去求禪宗修輪回道的和尚算一算，或者去北辰宮找卦修，我可以給你指個門路。”
“你學了這麼多，不會算？”
“我學不精，算不準。”
“不算了，司空又不會回來。”
“人生很長，總會遇到很多朋友。”
離樂不言，長久的沉默。
到了西域邊緣，海風吹拂，帶走了悶燥。
林月清除了大部分火毒，也被這股熱量弄得口干舌燥，法力不剩多少。
打坐期間，有兩名劍宗化神女修靠近，其中一個女修長得柔柔弱弱，唇色蒼白，峨眉緊蹙，一臉痛苦，她左臂顫抖，上有嚴重的灼傷，另一名外表帶著三分英氣的女修，攙扶著她御劍過來。
“這位…道友，方才看你為那位道友拔除孽火之毒，能否幫我姐妹清除一下，必有重謝！”
林月掃了眼二人，點頭︰“自然可以，不過你們可能要等一下了。”
“多謝。”
林月打坐恢復靈力，便為那名女修拔除了大部分火毒，以她的修為暫且不能完全拔除干淨。
不過能祛除一些已經很好了，疼痛減輕了不少，那兩個女修道謝，拿出了寶物，林月並沒有要，只要了一些靈石恢復法力。
戰爭財可以發，但不是時候。
附近的修士注意到了這邊情況，見如此便宜也紛紛過來請她醫治，林月見此直接拋出了她的小飛舟，在飛舟里面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