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朕畫好了,柳葉彎眉是你最愛的,朕畫的是不是恰到好處?”
皇帝放下眉筆,從背後輕輕環住如懿的腰,下巴擱在她肩窩,一塊望向鏡子。
如懿的眉被描得細長婉轉,眉峰處帶著極淡的弧度,像初春剛抽條的柳葉沾了晨露,落在眼睫上方。
襯得那雙眸子愈發清亮,仿佛含著一汪淺淺的春水。
如懿唇邊漾著淺笑,垂首時鬢邊珠花輕晃,臉頰泛起薄紅︰“皇上畫的自然是好,只是您這般嫻熟的手法,想來,定不只為臣妾一人描過吧?”
“這可就是冤枉朕了,”皇帝屈指,輕輕刮如懿的鼻子,“朕就為你一人,畫過這一次。
說來,連朕自己都奇了,明明是頭一遭描眉,握著眉筆時,竟覺得格外順手。”
是真的,皇帝總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仿佛很久很久之前,也是許多這樣的清晨,他也曾這樣為如懿描眉,這種記憶,有些朦朧久遠。
“皇上只為臣妾描過眉,都沒為皇後娘娘描過,臣妾不過是一個妾室,皇上這般,可就不合規矩了。”如懿嗔怪道。
“青櫻弘歷之間,無需講太多規矩,”皇帝撫過她的手,“你啊,把永璜教的這麼好,朕為你描個眉算得了什麼?再說了,朕與你的情分本就不同。”
“情分不同”四個字入耳,如懿只覺有些可笑。
她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悵惘,旋即垂下眼簾,掩去眼底復雜的情緒,轉而笑道。
“是,臣妾多謝皇上。臣妾餓了,咱們去用早膳吧。”
“好。”
一塊用了早膳後,離早朝還有一段時間,便陪如懿一塊送永璜去阿哥所。
永璜左手牢牢牽著如懿的手,右手被皇帝寬大的手掌裹著,三人這般手牽著手,沿宮道朝尚書房走去,一路說有笑。
到了尚書房門口,永璜停下腳步,不舍道︰“皇阿瑪,母親,兒臣去尚書房了。”
如懿蹲下,溫柔地為永璜理了理衣襟︰“去吧,好孩子。”
皇帝攜著如懿轉身,眼角凝著幾分愉悅的笑意,剛踏出三四步,迎面卻踫到了瑯華和永璉。
富察瑯華停步,杏眼驟然睜大,目光死死盯在皇帝與如懿交握的手,臉上的血色不覺褪了幾分。
又忍不住轉眸,望了一眼永璜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
心口像是被無數細針扎著,密密麻麻的疼意漫上來,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她牽著永璉的手驟然收緊,心底蔓延起一陣酸澀。
皇上從未這樣牽過她的手,更從未送永璉來過尚書房,難道在他心里,永璜這個長子,竟比嫡子還重嗎?
強壓下心頭的澀意,瑯華恭敬地屈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永璉跟著抱拳行禮,“兒臣給皇阿瑪,給嫻娘娘請安。”
“臣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如懿回禮。
皇帝臉上笑意未減︰“皇後也來送孩子來尚書房啊?”
“是,”富察瑯華唇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讓人听不出情緒,“皇上是送大阿哥來尚書房嗎?”
明明真相已經在眼前了,可是瑯華還是忍不住問。
她寧願皇帝只是和如懿一塊兒來這邊散心,也不希望皇帝親自送了永璜來尚書房。
她不明白,皇上如今,為何對永璜如此明目張膽的偏愛,不知道的,還以為永璜是嫡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