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日,櫻貴人依舊寵冠六宮。
卻也只有櫻貴人才知道,在皇帝的眼里,心心念念的分明是承乾宮的那一位。
又或者說,是他年少記憶中的那一位。
譬如,皇帝每每在召櫻貴人侍寢時,總會于枕畔私語間,緩緩抬手,愛惜地撫摸她的眉眼,在她的耳畔喃喃輕語︰“櫻貴人,你與青櫻的眉眼,真是像極了。”
每每听到這話,櫻貴人那垂在袖中的指尖,不覺狠狠嵌入肉里,
憑什麼,他對那麼多人都是喊她們的名位,喊皇後,貴妃,嘉妃,櫻貴人。
卻渾然忘記了,她們也是有名字的。
人與人啊,終究是不一樣的,哪怕她與烏拉那拉青櫻一樣,留著烏拉那拉氏的血液, 卻終究也不過如此 。
她不過是她的替身而已。
不過,那又如何?
她要的從來都是將烏拉那拉•青櫻狠狠踩在腳底,只要烏拉那拉•青櫻的那一張臉毀了,再得不到皇帝的寵愛。
那麼,這一日便唾手可及。
只是,听著皇帝時不時在自己耳畔喊著“青櫻,”,櫻貴人一顆心終究是灰到了極致。
她澀然道︰“臣妾總听您喊嫻妃娘娘的閨名青櫻,臣妾實在羨慕。不知您今日,可不可以喊一喊臣妾的閨名?”
皇帝不覺一愣,旋即輕笑出聲︰“好,當然好了,只要你高興,”
皇帝剛欲喚她閨名,卻是一頓,問道,“你閨名是?”
她閨名是什麼?櫻貴人只覺自己好像听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顆心仿佛被重錘狠狠敲擊,那樣的痛楚難耐,毫無自尊。
但,卻也只能硬生生將那股翻涌的不滿壓下,面上強作平靜,道︰“臣妾閨名黃昭蓉。”
話剛說完,櫻貴人的貝齒已然死死抵住了舌根。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本該是叫烏拉那拉•昭蓉!她本該與烏拉那拉.青櫻一樣,是烏拉那拉府的嫡女!
可,一切都被烏拉那拉.青櫻搶走了,都被她和她那個額娘搶走了!憑什麼?!憑什麼本該屬于她的家世,變成了烏拉那拉青櫻的。
本該屬于她的父女之情,卻硬生生落在了烏拉那拉.青櫻身上。
心中的恨意滔天,黃昭蓉只能死死遏制。
她什麼都沒有,全被烏拉那拉.青櫻搶走了!既然如此,那麼,便也別怪她搶了烏拉那拉•青櫻的恩寵,毀了她的容顏!
皇帝聲音帶著些許的沉醉,愛憐地望向她︰“好听,昭蓉,真好听,朕甚是喜歡這個名字,听上去,還不失一些成熟風韻。”
黃昭蓉強顏歡笑,倚在皇帝的臂彎里,依依道︰“皇上,可否容臣妾問一句,您一直以來,如此寵著臣妾。
難道,只因為臣妾這張臉長得像當初的嫻妃娘娘?”
皇帝笑著親了親她的額頭,她的臉,︰“自然,你的這張臉,便是朕最喜歡的。”
明明早就知道了答案,她還是忍不住問,心底忍不住驟然涌起失望。
這失望還未來多久,皇帝已然迫不及待地翻身而上。
可即使眼前這個男人此刻正與她親密相依,她卻清楚地看見,他那一雙深邃的瞳孔中,從未真正有她。
她在皇帝那一雙看似深情的眸子里,望見的,的分明是烏拉那拉青櫻的影子。
她厭惡這張臉,厭惡它與烏拉那拉.青櫻如此相似。
可縱使再厭惡,她唯一能倚仗的,偏偏就是這張與烏拉那拉•青櫻如出一轍的面容。
唯有憑借這張臉,她才能徹底取代那個女人,將她碾為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