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再睜眼的時候，窗外依然投進熹微的晨光，慕凌正坐在床邊，定定注視著雲楓的臉龐。
雲楓的眼睫微微一動，半睜開眼皮，更加迷惑地望著慕凌，奇道“你怎麼還在這里？我睡了多久？”
慕凌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第三天了。”
雲楓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依然連著輸液管，這回輸液管盡頭是一只無色透明輸液瓶，瓶身上標注著葡萄糖的字樣。
雲楓微微皺了皺眉，陡然一只手端著水杯塞到自己面前，慕凌用不經意的口氣道“醒了就喝點水吧，潤潤喉嚨。”
雲楓盯著那水看了一會兒，嘴角忽然綻開一個慘淡的微笑，抬眼看著慕凌，輕聲道“好啊，那你再去給我買點水果來吧，我突然很想吃。”
雲楓此時眼尾泛紅，透著微微的可憐，這麼純真無瑕地看過來的時候，慕凌的心髒仿佛被什麼柔軟的羽毛撓了一下，輕輕的，軟軟的，他的內心一下子被柔軟和可愛填滿。
慕凌的語氣一瞬間有點結巴，端著水杯的手緩了緩，放在雲楓手里讓他端住，柔聲道“那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拿水果，你想吃什麼？”
雲楓神色有些復雜，淡淡道“什麼都行。你快去吧，我有點餓了。”
慕凌忙不迭起身，絲毫沒有察覺雲楓盯著他的背影的眼神驟然陰冷，病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雲楓捏著那只水杯的手指微微發緊，臉頰線條也繃得極緊，不再柔和。
十秒鐘後，他听見門外確實沒有動靜了，他一把拔下手背上的輸液管，翻身下床，踩著病號拖鞋，端著那杯水，滿臉疲憊地走到衛生間，手微微傾斜，那杯水就被迅速沖入馬桶，他再按了沖水開關，將所有證據沖得干干淨淨。
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走回來，把杯子原模原樣放回床頭桌上，找了一遍，發現病房里並沒有自己的手機和其他任何通訊工具，也沒什麼可供自己帶走的物事。
他微微嘆了口氣，穿著那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就走出了病房門。
走廊里空空蕩蕩，由于是高級病區，且是單人豪華病房，走廊里並不像普通病房那樣擁有來來往往的醫護人員和探病家屬，雲楓站著發了一會兒愣，頭顱漸漸地有些沉重。
他用手指按壓了太陽穴一會兒，感覺略微清醒一些了，便堅定不移地朝樓道口走去。
走到走廊拐角處，正好一個護士端著醫療托盤下樓，看到雲楓時怔了一瞬，撲閃著大眼楮道“病人上哪兒去？廁所在這層樓另一邊。”
雲楓淡淡點了點頭，“嗯”了一句，漫不經心地說“下去透口氣，病房里太壓抑了。”
護士有些怔愣，但隨即就被雲楓單純無害的明媚笑容戳中了心房，臉頰一下子飛紅，低下頭不敢看雲楓那雙清澈的眼楮，囁嚅道“您您您請便！記得別走遠了，外面涼，稍微逛一逛就回來哈！”
雲楓應了一聲，扶著樓梯的手微微有些發緊。
這里不過就三樓，他下樓梯時就一陣一陣的眩暈，走到一樓大廳時，干冷的冷空氣透過玻璃質地的門廳撲面而來，穿過皮膚透過骨髓，幾乎要把雲楓整個人釘穿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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