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鳴喇叭，緩速起步，硬生生把車子從一群記者身邊開了出去。
當下什麼事也沒去醫院要緊。
司蓉看著倒車鏡中的那些人，有些擔心，“咱們就這樣走了，不知道那些人會怎麼編排我們呢。”
“隨他們去。”江騁並不擔心，就算那群記者的膽子再大，他畢竟軍區司令，哪怕看在軍區的背景下，也不敢隨意編造。
很快兩人到了醫院。
這位海醫生跟江騁是舊相識，听說兩人要做體檢覺得有些奇怪，“你們去年年底剛做的體檢，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江騁跟他講了媳婦之前突然暈倒的事情。
“也好，那就再做一遍吧。”
人上了年紀身上毛病漸漸就多了。
不過海醫生把這句話又咽了回去。
部隊誰不知道江司令最會疼媳婦，說他老沒事要是敢說他媳婦老那罪過可就大了。
海醫生安排的檢查主要是腦部和血液。
他懷疑司蓉暈倒跟這兩種關系大一些。
采血室。
司蓉從踏入這里，還沒抽血就已經感覺自己胳膊開始疼了起來。
盡管她已經成個老婆子了，但還是怕針怕疼。
年輕小姑娘把針扎進她胳膊里的時候，司蓉轉過身都不敢去看。
“沒事，很快就好了。”江騁收好收費單後過來十分熟練的捂住了她的眼楮。
給司蓉抽血的小姑娘是醫院剛來的實習生，她看著這對老夫老妻秀恩愛，心里哂笑了下，矯情！
沒成想，針扎的位置好像有些偏。
這個女人的血管不好扎啊。
“你忍著點，讓我找找血管，”實習女護士把針從司蓉肉里面抽出來了一些，再次往里面扎。
還是沒扎到，如此幾次後。
她把針拔出來又提議道，“你的血管不好找，扎手腕上試試吧！”
司蓉︰……
“你領導呢？”江騁阻止了她再次下針，他體檢過這麼多次，沒見幾個護士從手腕處的血管里抽血。
實習護士被他的氣勢所迫，端正了神色才有些屈辱的轉身喊主任。
都老夫老妻了可真有意思，肯定不是原配！
直接喊主任，等會主任會批評她的。
再給她一次機會，她肯定就能扎中的。
主任出來，一下子就扎上了並且司蓉沒有覺得疼。
“不好意思哈，她是實習的護士。”主任替小姑娘道了歉。
司蓉實在沒有說原諒的大度的，現在她的左手手臂針眼還覺得特別疼。
一通檢查下來，已經過了中午了。
ct的檢查結果要到下午才出來，夫妻倆去醫院附近的一家菜館吃了頓簡單的午餐。
“對了，下午我得去學校一趟，”司蓉覺得自己的檢查結果應該沒什麼大問題，“這段時間沒上班，我得看看。”
“好，我下午去取。”
江騁把她送到學校里後，打算也先回部隊一趟。
他們明年就要退休了，雖然領導沒有明說，但已經開始辦理交接工作了，並不算忙。
心中的諸多不舍唯有自己知道。
還沒到部隊，他就接到了海醫生的電話。
一道急剎聲，車子掉頭回了醫院。
“這一小片陰影你能看到嗎？”
江騁直視著他的眼楮，“別跟我說那些，你就告訴我，是什麼病？”
“初步懷疑是腫瘤，但還要進一步確認。”
海醫生謹慎道，“這還需要病人配合。”
江騁听到腫瘤瞳孔顫了下，目光落在了剛剛沒有耐心看的片上，在光照下，小小的一片陰影。
“配合，我們會配合。”
但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司蓉說。
她還這麼年輕，這麼善良。
從前剛在一起時，他知她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喜歡亮晶晶的首飾，漂亮的衣服。
可她也會為了拯救川市人民散盡家財，所以，為什麼老天爺會這麼對她？
“你先不要太擔心，”海醫生見他擔憂，安慰道，“其實能早期發現還是挺好的，這種要是拖到後期更麻煩。”
回去的路上，江騁打電話給了弟弟。
年逾五十，父親去世，姜大成身殘後，他有什麼大事唯有跟弟弟商量。
雖然，這件事其實沒什麼好商量的。
但，或許是他在害怕。
“哥，嫂子還年輕，發現的又是早期，住院吧。”
“嗯。”
“學校里辦提前退休吧，左右不過是以後每個月的退休工資少一些。”
“嗯。”
“你放心陪嫂子在醫院看病，家里媽和兩個孩子都有我照顧。”
“嗯。”
“哥，別害怕，你不是一個人。”
司蓉知道自己檢查結果不太好的時候，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
她並不覺得太意外。
今年她已經五十五歲了，大多數人到了這個年紀身上都會有些小病小痛。
“為什麼要住院？”她不太明白，而且她睡覺還認床，去外地睡賓館一般都睡不太好。
“醫生說要進一步檢查，到時候如果我們沒有事就可以回家了。”江騁笑著給她解釋。
司蓉沉默了。
如果是住院的話，那應該就不是小問題。
江騁直接把檢查單給她看了。
“一個小小的陰影，沒什麼大事。”
確實是一個小小的陰影，但是在她腦袋里。
在從前在司蓉還年輕的時候，也曾想過關于死亡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不怕死，只是會放心不下兩個孩子，還有媽媽和江騁。
但是到了這一步，她發現自己還是害怕死亡的。
死亡不僅要面臨跟親友分離，還要面臨未知。
這種未知是無法讓人輕易做好心理準備的。
她會好好配合治療。
這待了五十多年的人世，縱然曾發生過許多令她失望的事情，但還是讓她眷戀。
江喻如自己所言，每天除了工作會跟媳婦一起到哥哥家一趟，陪會媽和佷子佷女。
“媽媽怎麼還不回來？”
江司語覺得不對勁，她迫切的想要見到媽媽，“叔叔，你能帶我去看媽媽嗎？”
“媽媽在醫院里，生病了。不過等她病好了就會回來照顧你們，”徐妍輕哄道，“再說醫院里流感特別多，到時候你們要是感冒了媽媽是自己養病，還是照顧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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