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虞城內外卻燈火通明。城牆上，太平軍士兵和農會會員們忙碌著搬運石塊、修補缺口；城內，婦女們在為戰士們縫制衣衫、準備干糧；城外的田野里，老人和孩子在夜色中悄然轉移。一股悲壯而堅韌的氣息，彌漫在這座小小的縣城上空。
他們知道，面對裝備精良的清軍，這一戰凶多吉少。但他們更知道，他們保衛的不只是一座城，更是一種新生的希望，一種叫做 “農會” 的星火。這星火，是他們在亂世中掙扎求生時，親手點燃的光。
歸德府知府李文淵，正懷揣著 “剿匪立功” 的算盤，點齊了兵馬，準備以雷霆之勢踏平虞城。他自信能像諸葛亮平定南中一樣，輕松解決這股 “余孽”。
然而，他或許從未想過，那些被他視為 “草莽賊寇” 的人，心中也有著不容踐踏的信念與守護。當他的算盤遇上虞城的星火，一場注定慘烈的踫撞，即將在豫東平原的春天里，拉開序幕。
風，更緊了，吹得歸德府和虞城的旗幟，都在獵獵作響，仿佛在預告著即將到來的血與火。
夜色濃稠如墨，歸德府城外的虞城在暗夜中愈發顯得孤立無援。清軍大營中，李文淵的中軍帳燈火通明，一眾將領正圍在沙盤前推演攻城方略。"明兒個寅時發起總攻，先以火炮轟開城門，再以騎兵沖陣！"李文淵將手中鐵簽重重砸在沙盤上的虞城模型上，"傳令各營，此戰務必全殲叛賊，一個不留！"他心懷憤恨。
同治六年春日，歸德府三千清軍的馬蹄聲，如同催命鼓點，自西南官道滾滾而來。李文淵端坐棗紅馬背上，金絲眼鏡下目光陰冷，手中馬鞭不時輕點“虞城不過蕞爾小城，待本府踏平匪巢，定要讓黃矮子、李蓉發嘗嘗忤逆本官的下場！”
他身邊的老秀才卻提醒道“東家，此去虞城須防賊子火攻。”
李文淵听老秀才之言覺得有理，心下有些不安。
這時他右側的把總听了老秀才的話，不以為然，趕上來說“府尊大人，莫听這人倒酸。我知火攻首須引火，如是夏季火攻尚可，這春日，雖有些荒草，但植物水份足，怎能引燃？”
李文淵听這把總說話，看看四周景色，確如其所言，又想起《三國演義》中的諸葛孔明火攻之計都在夏秋，當下把心放回了肚子。
風，更緊了，吹得歸德府和虞城的旗幟，都在獵獵作響，仿佛在預告著即將到來的血與火。李文淵輕撫韁繩，感覺馬蹄下的官道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遠處虞城的輪廓在陽光下身影斑駁，如一頭巨獸蹲踞。他抬頭望向東南方，天邊的紅日與一縷白雲相映成趣，耳畔傳來歸德府治下獨有的蛙鳴聲。田野間新翻的泥土氣息混著青草香撲面而來，讓他緊繃的神經微微松弛。
正當李文淵沉浸在這難得的寧靜中時，此時的虞城城頭，黃矮子正嚼著草根眺望遠方。
他忽然將草睫狠狠啐在地上，腰間的板斧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屬的冷光“狗日的李文淵，真把老子當軟柿子捏！”
黃矮子身旁的李蓉發卻望著城外一片焦黃的荒地出神 —— 就在日前，農會為備春耕，組織百姓燒荒引發火災，幸而發現及時，沒有釀成大禍，此時田壟間還冒著零星青煙，風一吹，灰燼便打著旋兒直往城牆上撲。
“李統領，你說咱們真能擋住清兵？” 一個年輕的農會會員攥著生銹的長矛，聲音發顫。李蓉發沒答話，彎腰拾起一塊仍有余溫的炭塊，在青磚上畫出蜿蜒的線條“還記得劉口渡的惠濟河故道嗎？那里蘆葦足有一人高，若是……”
話音未落，李蓉發卻突然眼楮一亮，快步走到城牆垛口“老黃，你看那火頭的方向！若是我們到惠濟河故道……” 黃矮子先是一愣，隨即一拍大腿“妙啊！那‘葫蘆口’地勢狹窄，蘆葦又多，若把清兵引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熊熊戰意。
當夜，虞城四門大開，百姓們推著裝滿茅草、桐油的獨輪車，借著夜色掩護趕往惠濟河。李蓉發親自帶人在 “葫蘆口” 兩側埋設火藥桶，又將浸了油的引火物塞進蘆葦叢。黃矮子則手持板斧，在官道必經之路的槐樹林中設下伏兵。以 101novel.com0 人埋伏于兩岸高地，101novel.com0 人扼守 “葫蘆口” 東西兩端，待火起後用鳥槍、刀矛截殺突圍清軍，另 150 人于河道下游設卡，防止潰兵南逃；
“記住，” 李蓉發對農會會員們說道，“咱們要的不是硬拼，而是把清兵往火海里趕！” 一個老漢從懷里掏出一把自制的火箭“李統領放心，俺年輕時給戲班子做煙火，點個火還難不倒我！”
兩日後，清軍前鋒已至劉口渡。探馬回報“大人，前方官道有濃煙，似是荒火。” 李文淵冷笑一聲“雕蟲小技！定是賊寇故布疑陣。傳令下去，加快行軍速度，午時前務必兵臨虞城！”
當清軍大隊人馬踏入 “葫蘆口” 時，蘆葦叢中的青煙已化作數十丈高的火牆。李文淵大驚失色，急喊“後退！快後退！” 話音未落，兩側高地上突然響起震天的吶喊，無數火箭如流星般墜落，引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火藥桶。“轟！轟！” 爆炸聲此起彼伏，受驚的戰馬嘶鳴著四處亂竄，將清軍的陣型沖得七零八落。
黃矮子揮舞著板斧從槐樹林中殺出，帶領伏兵用滾木拒馬堵住退路“狗官！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李文淵被親兵護著往河邊逃去，卻發現河道里淤泥深陷，根本無法渡河。此時東南風越刮越猛，火舌如同貪婪的巨獸，將清軍吞噬在一片火海之中。
“李大人，東南方向有太平軍！” 親衛兵的喊聲中帶著絕望。李蓉發手持長槍，率領數百農會會員如潮水般涌來，槍尖上綁著的紅布條在火光中獵獵作響“李文淵，這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今日就讓你看看，為了守住土地，我們什麼都做得出來！”
然而，就在李文淵陷入絕境時，身邊的把總欣喜的道“大人，大人！快看，風向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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