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凜冽的北風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在湖廣總督府的上空肆意呼嘯。黃州失陷的噩耗,裹挾著這刺骨的寒風,如同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刃,“嗖” 地一下,狠狠刺進了總督府的心髒。
總督府大堂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湖廣總督官文端坐在主位之上,此時檀木案上堆疊鎏金奏牘,象牙笏板映著汝窯花瓶碎光。鹽稅銀打的湯匙舀起燕窩,鵝絨褥下私鹽販子的銀票簌簌作響,都不能讓官文感到一絲的暖意。他的臉色仿若這冰天雪地中的寒潭,冷得能把人凍僵。那雙眼眸,平日里透著威嚴,此刻卻被陰霾籠罩,寒芒閃爍。
“諸位都說說吧。” 官文緩緩開口,聲音仿若從牙縫中擠出,低沉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在大堂內悠悠回蕩,“黃州失陷,這對我湖廣之地而言,乃是一場莫大的危機。如今太平軍余部勢頭正猛,听說還得到了當地百姓的支持,他們的士兵士氣高昂,將領之間更是團結得如同鐵板一塊。大家都各抒己見,說說該如何應對?”
說起官文,那可是個在晚清官場中翻雲覆雨的人物,也是太平軍的老對手了。官文,字秀峰,身為滿族子弟,那在朝堂上的地位舉足輕重,跺一跺腳,整個官場都得跟著顫三顫。他的一生,堪稱一部充滿傳奇色彩的大戲。
想當年,太平天國運動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燒,把整個大清攪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官文作為湖廣總督,自然也被無情地卷入了這場風暴的中心。在那血雨腥風的戰場上,他雖沒有親自跨馬持刀,沖鋒陷陣,靠著一刀一槍拼出赫赫戰功,但在平定太平天國這事兒上,卻有著自己獨特的 “生存之道” 與 “貢獻”。
怎麼回事呢?原來,官文這個人雖然像其他滿清貴族一樣貪圖享受,但他並不愚蠢,反而精明的如同狐狸,在關鍵時刻壓,他瞅準了湘軍在戰場上的勇猛勢頭,二話不說,緊緊抱住了湘軍這條粗壯的 “大腿”。湘軍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那戰斗力堪稱爆表。而官文呢,就在後方忙得不可開交,全力為湘軍提供各種物資,像糧草、兵器等,一樁樁,一件件,安排得妥妥當當。同時,他在各方勢力之間來回周旋,還和湘軍的創始者曾國藩交好,長袖善舞,把關系協調得極為順暢。就靠著這一招,湘軍一路過關斬將,攻城掠地,而他官文,也順理成章地在平定太平天國的功勞簿上,重重地留下了屬于自己的一筆。
除了在軍事上有著這般 “曲線救國” 的操作,官文在湖北鹽政整頓方面,更是干出了一番讓人驚掉下巴的成績。早些年,湖北的鹽課,每年也就三十萬兩銀子,這對偌大的朝廷財政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可等官文接手後,他就像個神奇的魔術師,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之後,嘿,鹽課數額就像坐了火箭似的,直接漲到了近百萬兩。這可把朝廷那幫大佬們樂開了花,畢竟這白花花的銀子,那可都是實打實能充實國庫的真金白銀啊。那他到底使了什麼絕招呢?據說,他一頭扎進鹽政的各個環節,親自深入調查,把私鹽販子的老底都給掀了個遍。同時,他還制定了一系列嚴格的規章制度,規範鹽商的經營行為,更是巧妙地調整了稅收政策。就這麼多管齊下,鹽課收入想不蹭蹭往上漲都難。
然而,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官文這人,也有著讓人詬病不已的一面。他的生活,那奢侈得簡直超乎想象。走進他的府邸,就仿佛進入了一個珍寶的世界,屋內的擺設,隨便拿出一件,都是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他的吃穿用度,更是講究到了極致。每一頓飯,那餐桌上擺滿了各種山珍海味,什麼熊掌、燕窩、魚翅,應有盡有,一頓飯吃掉普通人家一年的開銷,對他來說,就跟家常便飯似的,眼楮都不帶眨一下。而且,他對手下的官員太過放縱,就像放羊的人不管羊群,任由他們肆意妄為。底下的官員們見有機可乘,紛紛趁機貪污腐敗,把官場搞得烏煙瘴氣,臭氣燻天。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跑去跟他告狀,可他呢,每次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沒听見,只顧著自己逍遙自在,盡情享受奢靡的生活。不過,話說回來,盡管平日里他 “縱奴欺餉”,對下屬的惡行不管不顧,但這丟城失地的罪過,可不是他官文願意背負的,畢竟這關乎他的仕途與身家性命。
自家的主子爺的心思幕僚們怎會不知道,但話怎麼說也是智慧。
一位幕僚左右看看,然後當先開口︰“主子爺,奴才听說那發匪攻克黃州時是有刁民作為內應的”
另一名他相熟的幕僚附和道︰“這些刁民好生可惡,透漏黃州的情報給發匪,導致黃州守將被發逆所持。”
他兩人一唱一和,就將官文丟城的過失洗脫了。
這時,又一位幕僚 “嗖” 地一下站起身來,雙手抱拳,畢恭畢敬地說道︰“大人,依卑職之見,當下最要緊的就是加強防御。咱們得立刻調派人手,馬不停蹄地去加固黃州周邊各城的防御工事。多囤積些糧草、兵器,把那些重要的關隘、要沖牢牢守住,先把太平軍進一步擴張的勢頭給遏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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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給出解除危機的積極態度了。
官文微微點了點頭,可那緊鎖的眉頭並未松開,神色依舊凝重,沉聲說道︰“防御固然關鍵,可要是只知道防守,一味地龜縮不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官文既然已經定下了基調,那幫幕僚們哪還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一個個就像訓練有素的演員,紛紛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旁的一位幕僚,臉上瞬間堆滿了諂媚的笑容,像只哈巴狗似的附和道︰“英明無過主子爺啊,這防守雖說重要,可一直這麼守下去,確實不是辦法。”
官文听了這話,沒有搭理這個幕僚,心道︰“廢話!你倒是說怎麼辦?”于是,一位幕僚趕忙說道︰“主子爺,可即刻征調湖北、湖南的綠營兵與地方團練,讓他們迅速集結起來。”听這話官文臉上的神色卻稍稍緩和了一些,有了些許溫度。
他接著說道︰“我意即刻調動兵力,主動出擊,反擊奪回黃州。”說完這句官文目光犀利地看向眾幕僚。這意思很明顯,“我要拿回黃州,你們快給出主意。”
話音剛落,另一位幕僚緊接著接口道︰“主子,湘軍戰力超凡,威名遠揚,而淮軍一脈傳承自湘軍,戰力同樣不可小覷。如今曾國藩正在廬州府督師,主子不妨快馬加鞭,派人去請他們前來支援。想當年平定太平天國,湘軍立下了赫赫戰功,此番淮軍前來,定能把太平軍余部打得落花流水。”
又有幕僚建言說增格林沁的騎兵也在宿松,正好請他支援。
听著幕僚們的這番話,官文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增格林沁的騎兵和淮軍在戰場上相互配合的場景。他仿佛看到了士兵們揮舞著兵器,奮勇廝殺,喊殺聲震天,熱血在戰場上飛濺。他的眼神里,不由自主地閃過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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