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太平軍高層會議。
今日的會場彌漫著一股緊張又帶著些許期待的氣氛，似有暗潮涌動。
雙橋鎮的勝利，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掀起了層層波瀾。一直以來因太平軍屢戰屢敗而滋生的逃兵問題，總算有了些許遏止的跡象，軍中那甚囂塵上的失敗主義思想，也暫時沒了市場。
在這樣微妙的背景下，太平軍高層召開的這個會議便顯得格外不同尋常。
參會的將領眾多，計有︰幼主洪天貴福，干王洪仁 ，幼西王蕭有和，堵王黃文金，來王陸順德，昭王黃文英，毅王李開芳和襄王劉官芳等八位王爺，史稱 “八王會議”。洪天嬌，傅宣祥也出席會議並擔任記錄。
幼主洪天貴福神色凝重，掃視一圈眾人後，沉聲道︰“今日我太平軍取得雙橋鎮之勝，固然振奮軍心，可烏鎮雖得，後續發展方向仍需諸位愛卿共議。是北上還是南下，大家各抒己見吧。”
湖州太平軍的內政，向來以干王洪仁 為首，此時見幼主問起，他上前躬身施禮，語氣沉穩而有力︰“幼主，依臣之見，當下局勢復雜多變，北上可直搗清軍要害，威懾朝廷；南下則可擴充地盤，積聚力量。但無論北上南下，都需謹慎謀劃，切不可輕舉妄動。”
干王話音剛落，軍中大佬堵王黃文金作為湖州土著，便緊接著開口，他目光堅定，聲音洪亮︰“干王所言極是。不過，我軍連續作戰，已然疲憊不堪，也需稍作休整。若此時貿然北上，恐清軍早有防備，我軍未必能討到好果子吃。依我之見，不如借雙橋大勝，先鞏固勢力，待我軍養精蓄銳，再圖北上也不遲。”
作為黃文金的老搭檔，輔王楊輔清雖然不主張立即作戰，但他對于南下感興趣。他微微頷首，語氣堅定︰“堵王所言有理。不過某認為南方資源豐富，有利于我軍補給。待我軍在湖州休養充足，可揮師南下，到時也更有底氣一舉蕩平那里的清妖。”
兩位軍中大佬都意見相左，其他諸位王爺也開始各有思量。
來王陸順德略加思索，也站起身來，言辭激昂地說出一番道理︰“我贊同輔王的看法。況且南下途中，若能收服更多地方團練，必能壯大我軍實力。此乃一舉多得之事，何樂而不為？”
一直負責湖州太平軍錢糧籌集的昭王黃文英，此時卻面露難色，戰事頻繁，湖州一地錢糧早已入不敷出。他從自己的本行著眼，緩緩道︰“北上也有其好處，可趁清軍中路受挫，一鼓作氣，打亂其部署，收復丟失的無錫和常州，獲取那里的錢米。湖州的錢糧不足，已嚴重影響到我軍戰力發揮，若能收復這些錢糧之地，對我軍極為有利。”
“昭王此言也有道理。只是，北上要與李鴻章的淮軍交手，他們有洋人助戰，那開花炮厲害得很，我軍恐難以抵擋，南下對付的是左宗棠部楚軍，其戰術我們熟悉，便于應對。” 毅王李開芳想起與洋槍隊交手的經歷，不禁眉頭緊鎖。
襄王劉官芳則神色冷靜，緩緩開口︰“不論北上還是南下，都要做好情報收集工作，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這情報工作，至關重要啊。”
洪天嬌點頭附和道︰“諸位王爺所言皆有道理，我夜鳶必加強情報偵緝。不管決定北上還是南下，夜鳶都會全力為決策提供情報支持。”隨即她從懷中拿出一份最新的情報通報道︰“諸位王爺，這是夜鳶組織昨夜傳回的情報，清軍左宗棠部和李鴻章部都有異動，似有再次籌備攻勢的跡象，後繼情報還在偵查中。”
傅宣祥則跟著嘆了口氣︰“是啊，北上還是南下，這確實是個關鍵決策，關系到我太平軍的未來走向，清軍的動向容不得我們半點馬虎。”
幼主洪天貴福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天京，軍事上的困境、內部矛盾的困擾、性格上的內斂和缺乏軍事才能等。這些因素相互交織，使他在面對太平天國的危機時顯得力不從心，難以有效領導和決策，不禁有一種無力感。
他見幼西王蕭有和一直沒有說話，便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他︰“蕭愛卿，剛才朝中諸王都發表了對于北上南下策略的意見，洪天嬌通報了夜鳶的情報，愛卿可有什麼想法？”
幼西王蕭有和眉頭微皺，他思慮再三，認為歷史上湖州的太平軍分兵經略江西是一步好棋，只是當時的太平軍執行這一策略時的決策倉促，沒有明確的目標，進入江西後主要的領導，如洪仁 ，黃文金，楊輔清，黃文英等人相繼戰死或走散，使得太平軍群龍無首，導致太平軍組織不起有效的戰力。
沉思片刻後，蕭有和起身拱手，神色堅定︰“幼主，臣有一不同想法。目前，湖州疲敝，錢糧不續。而江西之地，地勢復雜，清軍防守相對薄弱，且糧草豐足。我軍若能進入江西，可在那里休養生息，發展勢力，待時機成熟，再圖北上或南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干王洪仁 撫著胡須，微微點頭思索片刻，道︰“幼西王此計倒也有幾分可行之處，江西確實是個可進可退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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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王黃文金眼中卻閃過一絲疑慮，他語氣嚴肅︰“只是江西畢竟也有清軍駐守，我軍前往，恐也不會一帆風順，說不定會陷入清軍的包圍，本王以為還是先固守應對清軍的圍剿較好。”
楊輔清也道︰“江西雖是好地方，可是我們從湖州到江西，沖州撞省，只怕......”
蕭有和知道這兩位王爺不到萬不得已，舍不得放棄自己經營已久的地盤。
歷史上湖州雖遭遇連番大戰，要不是南門守將投降，實在是守不住，黃文金是不會放棄湖州去江西的。
于是，蕭有和繼續解釋江西發展的可行性，道︰“從戰略角度看，江西地處長江中下游地區，我軍進入江西後，既可以以此為基地向北進攻威逼清政府的核心區域，也可以向南擴展勢力範圍，具有較大的戰略靈活性。從資源補給來說，江西是農業大省，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我軍進入江西後，可以通過征收當地的糧食和物資來補充自己的後勤補給，這對于長期作戰的軍隊來說至關重要。最重要的是，江西地區不滿清政府統治的民眾較多，太平軍進入後可以利用當地民眾的反清情緒進行招兵買馬，壯大自身力量。這可以使經歷了多次戰斗後，士氣受挫，疲憊的部隊得到休養生息。江西相對穩定的環境可以讓我們有機會進行休整和補充兵員，恢復戰斗力。”
听了蕭有和提出的第三種選擇，諸王更多考慮的是去江西的困難，又覺得湖州這塊最後的地盤不可丟棄，加上蕭有和長興縣和雙橋鎮兩戰的勝利，暫時掩蓋了，太平軍戰略縱深不足的短板，認為蕭有和勝利的經驗可以復刻，沒有意識到湖州困窘帶來的害處，所以對于放棄湖州經略江西難下決心。
蕭有和能否統一諸王思想，湖州太平軍的火種能否保留，我們下回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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