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智械元祖投影胸前凝聚的能量球,已然膨脹到如同一個小型星辰,幽藍發黑。
其內部不再是純粹的能量,而是演化出無數雖細微,卻不斷生滅的宇宙奇觀,像什麼星辰坍縮、黑洞形成、時空斷裂等等。
那是將“歸墟”這一概念演繹到極致的恐怖具現。
僅僅是其散逸出的氣息,就已經開始侵蝕方圓數萬里的空間結構,法則線條如同被燒焦的蛛網般斷裂、消散,露出其下冰冷死寂的絕對虛無。
而五位人族聖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駭然。
他們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一擊之下,蘊含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尋常聖人手段,直逼混元無極的領域。
那不再是簡單的能量攻擊,而是一種對存在本身的、大範圍的、無差別的“格式化”。
“合力,絕不能讓它發出這一擊。。”
燧人氏怒吼,周身文明薪火以前所未有的燃燒,甚至開始燃燒那玄黃功德本源,化作一道橫貫星河的火焰長城,試圖阻擋。
有巢氏咆哮,那石屋虛影驟然凝實,仿佛要化為真正的先天屋舍,不惜本源地綻放出鎮壓鴻蒙的戊土神光。
淄衣氏俏臉煞白,萬千規則金線不再試圖干擾,而是回縮交織,化作一件覆蓋己方的錦繡華蓋,其上萬民祈禱,文明史詩流轉,硬抗那彌漫的歸墟意蘊。
姜炎的神農鼎倒扣而下,鼎口吞吐混沌,將己方五人龍罩在內。風姒的八卦圖則瘋狂擴張,試圖扭曲、偏轉那即將到來的毀滅性能量。
楊戩和哪吒已被那恐怖的威壓震懾得難以動彈,只能拼命催動法力護住自身,眼中充滿了無力與絕望。
後方殘存的人族修士更是如同風中殘燭,許多人口噴鮮血,元神搖曳,幾乎要在這威壓下直接崩散。
整個戰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只剩下那不斷膨脹的幽藍黑球,以及五位聖人拼盡全力的、悲壯而絕望的防御姿態。
然而,就在這萬物皆寂、毀滅將至的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與這慘烈戰場格格不入,還帶著些許不滿和好奇的稚嫩嗓音清晰地響了起來。
“咦?那個藍色的光人好奇怪呀,發出的光光讓伯伯們的火火和房子都變沒了。”
“哎呀,怎麼把小師佷的乾坤圈都給打壞了。。他都吐血了哎。。”
“還有你這個毛藍光的家伙,面前的這個是什麼?”
“囡囡很不喜歡哦,你還打哥哥姐姐還有我的小師佷,你是個壞蛋。。”
聲音來自戰場邊緣,一塊相對完整的隕石後方。
只見葉囡囡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隕石頂上,正坐在那里,兩只小手托著腮幫子,烏溜溜的大眼楮眨巴著,好奇地望著遠處那令人心悸的藍色光球和如臨大敵的聖人們。
她懷里的混沌金鳳用翅邦捂住了眼楮,墨玉麒麟則把腦袋埋進了爪子下面,瑟瑟發抖。
小囡囡完全無法理解那藍色光球代表的恐怖意義,她只是憑直覺覺得那東西“亮亮的,但是讓人不舒服”,那上面一種涼颼颼,死氣沉沉的感覺讓她很不喜歡。
她還是喜歡自己身體里暖暖的、可以變出各種形狀的混沌氣流,那多好玩。
智械元祖的投影似乎也“听”到了這不合時宜的聲音,但那聲音中蘊含的能量反應極其微弱混元金仙巔峰在聖人級戰斗中確實不起眼),它的邏輯核心瞬間將其判定為“無關干擾信息”,優先級無限低。
它所有的計算力都集中在胸前那終極歸墟能量的凝聚與釋放上。那幽藍黑球的光芒愈發深邃,毀滅的倒計時即將歸零。
“危險,快阻止它。。”
風姒感受到了那能量球即將達到臨界點,不顧一切地尖聲喝道,聲音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姜炎雙目赤紅,就欲不顧一切地燃燒聖血,催動神農鼎本體去硬撞那能量球,哪怕鼎毀人傷。
就在這最後關頭,看熱鬧的葉囡囡覺得那個越來越亮的藍色光球“一點都不好玩,還讓風姒姨姨和伯伯們那麼緊張”。
小丫頭不喜歡這種氣氛,她的小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著那光球,她下意識地就從自己隨身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摸出了那顆葉雲給她防身用,看起來灰撲撲毫不起眼的混元珠。
她也沒多想,就像平時在首陽山後山小溪邊,用石子打水漂一樣,小手掄圓了,對著那令人絕望的巨大幽藍黑球,用力地將混元珠扔了過去。
不僅如此,小嘴里還氣鼓鼓地嘟囔著︰“壞蛋光球,不許嚇人,不許欺負他們。我。我砸你哦。。”
緊接著那混元珠脫手而出,既沒有風雷之聲,也沒有璀璨光華,依舊是那副樸實無華、灰撲撲的模樣,慢悠悠地朝著那毀滅性能量球飛去,軌跡歪歪扭扭,甚至有點……滑稽。
然而,就是這看似孩童嬉鬧的一擲,卻引發了讓在場所有生靈,包括那智械元祖投影都無法理解的驚變。
混元珠聖人飛行的速度看似緩慢,卻詭異地瞬間穿越了那足以讓聖人舉步維艱的歸墟力場,無視了那扭曲破碎的空間結構,仿佛那些阻礙和干擾根本不存在一般,直接、精準地撞入了那巨大幽藍黑球的最核心區域。
沒有預想中的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也沒有能量對沖的絢麗光華,更沒有法則崩滅的恐怖景象。
在無數道驚愕和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足以湮滅星辰,重創甚至殺死聖人的終極歸墟能量球,在接觸到那顆灰撲撲珠子的剎那,就如同遇到了無底深淵,又像是初雪遇到了烈陽。
歸墟能量球那足以否定一切的狂暴和毀滅性能量,非但沒有引爆,反而如同百川歸海般,被那混元珠無聲無息地,貪婪地吞噬了進去。
而且珠子表面那灰撲撲的色澤微微流轉,仿佛一個饑餓了萬古的巨獸,終于品嘗到了美味佳肴。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快得超乎想象。
只是眨眼之間,那令人心悸恐怖,凝聚了智械元祖投影絕大部分力量的幽藍黑球,就這麼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只剩下那顆灰撲撲的珠子,懸浮在原來能量球的位置,悠閑的滴溜溜旋轉,珠子表面似乎還閃過一抹滿足的微光。
甚至……還極其擬人化地、極其輕微地“嗝~”了一下?仿佛真的吃撐了。
“???”
霎時間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種極致詭異的寂靜。
不僅風停了,能量平息了,就連那無處不在的空間崩塌聲都仿佛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