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深處,時空已徹底淪為沸騰的墳場。
曾經奔涌無序的混沌氣流,此刻被兩種至高偉力強行塑形、撕裂、再碾碎。
左側是焚盡諸天的暗金佛焰,右側是吞噬萬古的混沌渦流。兩股力量的交界處,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不斷崩裂出橫貫百萬里的慘白疤痕。
疤痕邊緣,被撕碎的時間法則如銀色流沙飛濺,每一粒流沙中都映照出星辰生滅、文明興衰的破碎倒影。
大日如來的萬丈金身矗立于沸騰星雲之上,卻已不復煌煌威儀。
就連其黑洞佛眼都淌出熔金似的佛血,在真空中凝成一條條蜿蜒的暗金血河,又被自身燃燒的涅盤佛焰蒸騰成污濁血霧,繚繞周身。
金身上遍布蛛網般的裂痕,裂痕深處並非血肉,而是無數坍縮、瀕臨爆裂的恆星內核,幽藍的星核光芒明滅不定,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星系寂滅的悲鳴。
他左臂齊肩而斷,斷口處殘留著混沌珠吞噬法則的侵蝕道痕,絲絲縷縷的混沌氣流如同跗骨之蛆,正順著裂痕向金身核心蔓延。
“葉雲。。”
緊接著大日如來那重疊億萬信徒的咆哮在混沌真空中震蕩,引動法則潮汐︰“區區下界道尊,逼吾至此,縱使寂滅,亦要爾等洪荒陪葬。”
佛音未落,他僅存的右掌猛地合十于胸前。
“萬佛朝宗•淨土鎮世。。”
一陣轟隆聲過後,其身後,並非虛影,而是實質的空間被強行撕裂折疊。
三千座浩瀚無邊的佛國疆域被生生從古佛界本源中抽取投影而出。
每一座佛國都廣袤如星河,其中廟宇林立,金磚鋪地,琉璃為瓦,無量佛子比丘、羅漢菩薩虛影跪伏誦經,梵唱之音匯聚成實質的金色洪流。
更令人心悸的是,每一座佛國中央,皆端坐著一尊與大日如來面目一般無二的金身法相。
這三千金身,同時睜開了燃燒著衡星之火的佛眼。
“禮贊大日如來,禮贊大日如來,禮贊大日如來。。。”
只見那三千佛國,兆億佛子,無量誦經聲瞬間統一,化作一道足以貫穿諸天萬界,洗刷一切異端的終極信仰洪流。
隨即浩瀚到無法想象的信仰願力不再是虛幻的金光,而是凝成了粘稠如液態星辰的寂滅佛金。
而且這金色的汪洋瞬間填滿了整個混沌戰場,帶著同化、侵蝕、寂滅萬法的絕對意志,向著葉雲以及他身前那枚看似渺小的混沌珠,咆哮著淹沒而來。
所過之處,混沌氣流被同化為金色佛息,破碎的空間碎片被熔煉成佛國基石,連奔涌的時間亂流都仿佛被凝固,鍍上了一層永衡的金色。
這是大日如來以自身古佛界天道掌控者權柄,燃燒三層古佛界無上氣運,抽取兆億信徒本源信仰,發動的最終寂滅之擊。
一時間那些佛國所至,萬法皆寂,萬界歸佛。
而面對這傾盡一界之力,足以重定混沌秩序的終極佛海之時,葉雲終于動了。
他並未後退半步,青衫在狂暴的佛力潮汐中獵獵作響,腳下那蘊含開天道韻的原始混沌蓮台虛影驟然凝實,三十六品蓮瓣層層怒放,每一瓣都流淌著鴻蒙初判,清濁始分的原始道痕。
一股源自混沌未開,萬物未生的蒼茫氣韻彌漫開來,竟在狂暴的佛國金海中撐開一片絕對的“無”之領域。
緊接著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對著那呼蕭而至、即將吞噬一切的寂滅佛金汪洋,五指緩緩收攏。
“混沌珠,吞天噬道。。”
嗡。。。,只見那懸于身前的混沌珠驟然消失。
不,並非消失,而是其存在形態瞬間超越了時空的感知。
下一剎那,在寂滅佛金汪洋的核心處,在三千佛國投影的正中央,一點微塵驟然膨脹。
那不是星辰的誕生,而是“無”對“有”的終極吞噬。接著那些微塵化作一個絕對黑暗,連光線都無法逃逸的原點。
而原點之內,並非空洞,而是投射出鴻蒙未判,地水火風瘋狂奔涌的創世景象。
然後便有地之厚重、水之綿長、火之暴烈、風之迅疾,這四種最原始的混沌元力化作四條橫貫星河的巨龍,咆哮著從原點中沖出。
嚓。。 嚓。。 嚓。。。
只見那四條混沌元龍無視了佛金的同化,龍口大張,狠狠咬向那由信仰願力凝聚的恆星鎖鏈——那維系三千佛國投影的法則根基。
那些足以捆縛星辰,禁錮大道的恆星鎖鏈,在混沌元龍最本源的撕扯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寸寸崩斷。
而且鎖鏈崩碎的瞬間,其內被拘禁的億萬恆星殘骸轟然爆炸,化作席卷戰場的能量風暴,反而加速了混沌元龍的肆虐。
但是更恐怖的是那原點本身。
它如同一個貪婪無度的歸墟巨口,爆發出針對“法則”本身的終極吸力。
奔涌而來的寂滅佛金汪洋,甫一靠近原點邊緣,其內蘊含的“佛國淨土法則”、“寂滅真意”、“信仰同化之力”等屬于古佛界的根本大道,竟被硬生生從能量洪流中剝離抽扯出來。
肉眼可見,那些粘稠如液態星辰的金色汪洋中,無數細密的金色法則絲線被強行抽出,如同被無形巨手扯斷的琴弦,哀鳴著、扭曲著被吸入那原點投射的鴻蒙景象之中。
而失去了法則支撐的佛金能量,瞬間失去靈性,變得黯淡渾濁,如同廢棄的金屬溶液,被緊隨其後的地水火風四龍輕易攪碎、吞噬、同化為最原始的混沌氣流。
“不,吾之佛國,吾之大道。。”
大日如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咆哮,黑洞佛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無法置信的恐懼。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古佛界本源的聯系正在被那恐怖的原點瘋狂抽取切斷。
那三千佛國投影劇烈震蕩,邊緣開始模胡崩塌,無數跪伏誦經的佛子虛影在無聲的尖叫中化作飛灰,中央的金身法相更是裂紋密布。
“這個混沌靈寶?竟能煉化異宇宙本源法則?”
此刻的他驚駭欲絕,這超出了他對混沌寶物的認知極限,這下他才真正明白,眼前這枚不起眼的珠子,是足以威脅到他古佛界天道根基的滅世之物。
一時間絕望與暴怒徹底吞噬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