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混沌金鳳噴出的火雨“滋…滋啦…”落下時,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如同熱油滴在冰雪上的細微聲響。
但是被火雨沾身的剎那,金池長老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灼熱瞬間穿透了他引以為傲的護體佛光,直接作用在他的皮肉筋骨甚至神魂之上。
那並非單純的焚燒之痛,更像是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淨化”與“重塑”之力,帶著涅盤的霸道。
于是他枯槁的皮膚瞬間變得焦黑卷曲,散發出蛋白質燒焦的糊味,那件象征身份的大紅金線袈裟,邊緣的絲線如同被無形的火焰舔舐,迅速化為飛灰。
就連體內精純的佛力像是遇到了克星,發出哀鳴,被強行灼燒驅散。
更可怕的是,這股灼熱直透神魂,仿佛要將他的貪嗔痴念,他的執著怨毒,都當作雜質焚燒殆盡。
霎時間劇烈的痛苦讓他凝固的面容扭曲到了極致,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在神魂深處無聲地哀嚎。
那些武僧更是不堪,僧衣瞬間焦黑碳化,露出底下同樣被灼傷起泡的皮肉。
手中的法器“滋滋”作響,靈光迅速黯淡。他們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這溫柔卻致命的神火炙烤、淨化,生不如死。
黑熊精眼睜睜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巨大的身軀下意識地縮了縮,幽綠的獸瞳里充滿了敬畏和後怕。
“太可怕了,幸好沒燒到老熊我哎…難道這恐怖的小祖宗是站在它這邊的?”
它小心翼翼地挪動了一下僵硬的爪子,發現除了被禁錮,自己身上一點火星都沒沾到。
“好啦好啦,小金鳳,夠了夠了,再燒就真成炭烤和尚啦。”
葉囡囡看著下方僧人們渾身冒煙、焦黑一片的慘狀,小鼻子皺了皺,似乎聞到了不好聞的味道,趕緊叫停。
混沌金鳳聞言,優雅地合上鳳喙,漫天火雨瞬間消散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但它那雙神異的鳳瞳依舊冰冷地掃視著下方,帶著警告的意味。
接下來禁錮空間的浩瀚道韻也隨之如潮水般退去。
“噗通,噗通,噗通。。。”
凝固解除的瞬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數十名武僧如同下餃子般齊齊癱軟在地,發出痛苦的呻吟和劫後余生的粗重喘息。
他們身上遍布焦黑的灼痕,僧衣襤褸,法器黯淡無光,看向空中那道小小身影的目光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如同看到了降世的魔神。
“哇…噗。。”
而金池長老枯槁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從半空中直直墜落,“砰”地一聲砸在堅硬的岩石地面上。
他顧不上渾身骨頭欲裂的劇痛和皮開肉綻的灼傷,猛地又噴出一大口夾雜著內髒碎塊的暗金色血液。
這口血,是急怒攻心,佛力潰散已及神魂受創多重打擊下的結果。
他掙扎著想抬起頭,枯爪死死摳進泥土里,怨毒恐懼,絕望荒謬等等……種種情緒在他那張焦黑扭曲的老臉上交織變幻,最終化為一聲嘶啞到極致的憋屈的悲鳴。
“為…為什麼…佛寶…熊精…小娃…蜜糖…烏龜…囡囡…”
他語無倫次,邏輯徹底崩壞,只覺得一口混合著甜膩蜜糖味和焦糊烤肉味的巨大黑鍋,結結實實扣在了他頭上,將他砸入了無底深淵。
“哼。壞和尚,就知道搶東西欺負熊。”
葉囡囡皺了皺小鼻子,對金池長老的慘狀毫無憐憫。
她低頭看了看懷里卷成一團,還沾著蜜糖的袈裟,又看了看手中那根被吞天葫蘆“吐”出來,依舊沉重冰涼的九環錫杖,小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一點都不好玩,還咬人,還害囡囡丟了糖葫蘆,孫猴子,接著,你們自己玩去吧。”
話音未落,她小手隨意地一拋。
那光華流轉的錦 袈裟和沉重的九環錫杖,並未遵循重力法則落下,而是在空中劃過兩道玄奧的軌跡。
袈裟如彩雲舒卷,錫杖似游龍矯夭,無視了空間距離,瞬間出現在數十里外,觀音禪院後院客房的上空。
然後如同倦鳥歸巢般,精準地穿過窗欞,輕輕巧巧地落在了正在窗邊嗑瓜子看戲的孫悟空懷里。
孫悟空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懷里多了兩件沉甸甸的東西,定楮一看,正是那兩件惹出天大麻煩的佛寶。
袈裟上那只蜜糖畫的小烏龜和“囡囡”二字,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滑稽。
“嘿,這鍋甩得…干淨利落。”
孫悟空咧嘴一笑,掂量了一下錫杖,又抖開袈裟看了看那只蜜糖烏龜,金楮火眼眨了眨,轉頭對旁邊同樣忍俊不禁的楊戩和哪吒道︰“得,小師叔玩夠了,東西送回來了,這爛攤子還得咱們看著。”
楊戩三只眼都彎了起來,強忍著笑意︰“小師叔童心未泯,這蜜糖烏龜…當真是神來之筆。金池那老禿驢,怕是要道心崩碎,死不瞑目了。”
哪吒更是捂著肚子,肩膀一聳一聳︰“哈哈哈…蜜糖烏龜…囡囡到此一游…哈哈哈…那老和尚吐血的樣子,我能笑一年。。”
就在三人說話間,虛空中那道巨大的裂縫並未合攏。
葉囡囡騎著神駿的混沌金鳳,懷里抱著溫潤的墨玉麒麟,小腦袋從裂縫里探了出來,烏溜溜的大眼楮帶著促狹的笑意,看向客房的方向,脆生生地喊道︰
“孫猴子,楊小聖,哪吒小豆丁,囡囡走啦,記得把袈裟還給那個睡覺的和尚哦。”
“還有…下次見面,陪囡囡玩捉迷藏,誰要是敢用法術作弊…哼哼…”
她示威性地晃了晃小拳頭,粉嫩的臉上卻滿是惡作劇得逞的狡黠笑容。
孫悟空三人聞言,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
陪小師叔玩捉迷藏?那簡直是比大鬧天宮還恐怖的酷刑。
想起當年被各種匪夷所思的混沌神通折騰得欲仙欲死的經歷,三人頭皮發麻。
“不敢不敢,恭送小師叔。”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連連擺手,頭搖得像撥浪鼓。
“嘻嘻,這還差不多,大黑熊,再見啦,壞和尚們,不許再欺負它哦。”
葉囡囡最後對著下方驚魂未定的黑熊精揮了揮小手,又警告性地瞪了一眼地上癱倒一片的僧人。
然後,混沌金鳳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雙翼一振,載著小主人和小麒麟,化作一道劃破夜空的赤金混沌流光,瞬間沒入裂縫深處。
虛空裂縫如同拉鏈般無聲合攏,只留下清冷的月光和一片狼及的死寂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