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淵的窟窿深處,玄冥癸水旗穩穩懸浮,旗面獵獵招展。
幽藍的水光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漏斗,將噴涌的混亂能量與匯聚而來的水靈精氣瘋狂吞噬轉化。
旗面上那幅微縮的洪荒四海脈絡圖光芒大盛,圖中無數真龍虛影仰天長吟,那枚祖龍逆鱗道紋更是微微亮起,散發出一股鎮壓萬水的無上威嚴。
一個穩由純粹水元之力構成的巨大光膜,正在窟窿深處迅速生成彌合。
雖然距離完全修復海眼尚需時日,但那毀滅性的噴涌之勢,已被徹底遏制。
混亂狂暴的氣息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有序,正在緩緩恢復生機的磅礡水元之力。
敖廣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感受著手中萬海朝宗圖與人道氣運越發緊密的聯系,再看著那正在被玄冥癸水旗強行修復彌合的海眼窟窿,巨大的震撼與狂喜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
他再次重重叩首,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小龍,領法旨。願永鎮水道,萬死不辭。待西游劫起,定叫那靈山…水漫金山。”
青蓮微微頷首,目光掠過激動叩首的敖廣,投向西方,澄澈的眸底深處,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
與此同時,西方靈山,八寶功德池畔。
池中金蓮搖曳,功德池水散發著柔和而神聖的金光。端坐池邊閉目禪定的彌勒佛,肥碩的身軀忽然微微一顫。
他面前那平靜如鏡的金色池水,毫無征兆地蕩漾開一絲極其細微的漣漪。
漣漪中心,一抹幽暗深邃、仿佛來自九幽海底的藍色光暈,一閃而逝。
彌勒猛地睜開那雙細長的眼楮,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不定的光芒,下意識地看向東方。
而此刻的青蓮忽然感應到什麼,看了一眼天庭東華帝君所在的殿宇方向,然後又看向北俱瀘州,陷入了沉思?
“東華帝君暗中傳訊,言之白澤欲邀吾去那北俱一敘?”
“我和他們妖族好像沒什麼交集吧。”
忽然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看向身邊的孫悟空,決定還是去一趟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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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之後,北俱蘆洲,極北之地。
這里是被洪荒眾生遺忘的絕域,是永恆的酷寒煉獄。目光所及,唯有無垠的蒼白。
天空是凝固的鉛灰色,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仿佛亙古未變。鵝毛般的暴雪永無休止地從灰暗的天穹傾瀉而下,寒風如億萬把冰刀,裹挾著堅硬的雪粒和冰晶,發出鬼哭般的淒厲尖嘯,瘋狂地切割撕扯著虛空。
氣溫低到連流動的空氣都幾乎被凍結,呼出的氣息瞬間化作冰粉簌簌落下。
大地被厚達千丈的萬載玄冰覆蓋,冰層呈現出一種死寂的幽藍色澤,堅硬勝過神鐵。
冰原之上,聳立著無數奇形怪狀,如同巨獸獠牙般的冰山。冰山通體幽藍,表面光滑如鏡,折射著慘淡的天光,更添幾分詭異與森寒。
冰山之間,是深不見底的冰裂峽谷,漆黑的谷底罡風呼嘯,如同通往九幽地獄的裂縫,散發出吞噬一切的寒意。
這里是生命的禁區。除了偶爾有幾只皮毛厚如氈毯、雙目血紅的極地冰熊在暴雪中蹣跚而行,發出饑餓的低吼,再無其他活物。連最耐寒的仙草靈植,也無法在此生存。
此刻,兩道身影正踏足于這片絕對死寂的冰原核心。
青蓮足踏二十四品淨世白蓮,清聖的光輝形成一個柔和的光罩,將狂暴的風雪與刺骨的極寒隔絕在外。
她素衣如雪,與這片冰天雪地仿佛融為一體,唯有那流轉的造化清輝,是這片死寂世界中唯一的生機。
孫悟空扛著金箍棒跟在身側,體表暗金魔紋在幽藍的冰光下若隱若現,他好奇地打量著這片比花果山水簾洞寒冷百倍的絕域。
火眼金楮中混沌光芒流轉,似乎在分析著此地寒冰法則的構成,那源自混沌魔猿戰法的本能,讓他對任何極端的環境都充滿了探索欲。
“此地…便是昔日冬神愚疆隕落,玄冥神格破碎之地。”
青蓮的聲音在呼嘯的風雪中依舊清晰︰“寒冰法則本源在此沉澱,萬古不化。但是其傳承,已經被瓊霄所得,也算是昔日冬神一脈的延續吧。”
她話音剛落,前方一座最為巍俄陡峭,形似仰天咆哮巨獸頭顱的冰山腳下,無聲無息地裂開一道縫隙。沒有光芒透出,只有比周圍環境更加深沉、更加死寂的幽暗。
一個身影從幽暗中緩緩走出。
來人身披一件由某種不知名白色獸皮縫制的寬大斗篷,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薄薄的嘴唇。
他身形並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但每一步踏在堅硬的玄冰之上,都異常沉穩,仿佛與腳下這片冰封的大地融為一體。
風雪在靠近他周身丈許範圍時,便如同撞上了無形的屏障,悄然平息滑落。
來者正是妖族智者,天庭勾陳大帝,白澤。
他走到青蓮面前丈許處停下,微微躬身,動作一絲不苟,帶著古老的禮節。
兜帽下,兩道平靜無波、仿佛能洞悉世間一切智慧的目光,落在青蓮身上。
“奉妖皇帝俊陛下,東皇太一陛下法旨。”
白澤的聲音如同冰層摩擦,低沉而清晰,不帶絲毫感情︰“在此恭候青蓮仙子。”
他伸出藏在斗篷下的手。那只手蒼白休長,骨節分明,仿佛由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
掌心之上,懸浮著一卷非帛非皮、非金非玉的奇異卷軸。卷軸呈混沌色澤,表面流淌著無數細密的銀色光點,如同濃縮的星河。
卷軸兩端,隱約可見河圖洛書的古老虛影沉浮。
正是帝俊以自身精血烙印,承載了妖族承諾與河洛推演之力的法旨拓本。
白澤指尖一點,卷軸自動展開一角。霎時間,一股浩瀚、威嚴、帶著太陽真火般灼熱氣息的恐怖意志轟然降臨。
卷軸之上,無數星辰軌跡交織變幻,演化出洪荒星空的恢弘景象。
在星圖的核心,兩個由純粹太陽真火精粹凝聚的古老妖文如同兩輪燃燒的小太陽,散發出焚滅諸天的帝皇威嚴——正是“帝俊”、“太一”的真名烙印。
烙印之下,一行以暗金色聖血書寫的事言如同烙鐵般灼燒著虛空。
“三千年前,道教玄都已經去過太陽星傳達了太上聖人法旨,這些年妖族也在一直遵守承諾。”
“現在吾代表妖族,與汝不周山一脈正式簽下承諾,未來永不犯花果山一草一木,也不會與人族為敵,換洪荒升格之後,一方獨立妖界,此誓,天地為鑒,河洛共證。違者,身死道消,妖族氣運永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