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賓主盡歡,王勝利一直送他們出胡同口。
當看到車子里,八對小綠眼楮閃爍,這才想起來白天看到的狼狗。
“那幾只狗是你們養的麼,在哪弄的品種,等下崽了能不能給我一窩?”
如果是陌生人,王勝利還能厚著臉皮問一嘴。
但熟人的話,他真的不太好意思!
“我這不是狗,”陳綿綿勾唇一笑,“這些都是我養大的狼。”
“啥?狼?都是狼??”
別說王勝利了,就是孫成也瞪大眼楮。
娘呀,現在的外面都這麼牛逼了麼,養狼當寵物啊?
陳綿綿特別享受兩人驚奇的目光,趁著街上沒人,把狼崽們都放下來。
當它們跳下車的那瞬間,身為狼的氣勢就散發開來。
尤其是那一雙雙清冷的狼眸,在夜色中讓人想拔腿就跑。
陳綿綿看到王勝利和孫成的緊張,拍了拍狼腦袋讓它們收斂點。
“放心,它們不輕易咬人的,狼族是一夫一妻制,得找到喜歡的伴侶才會生崽。
我是真沒辦法把小崽給你們。”
就這一窩還是陳綿綿運氣好弄到的,不然以狼族那記仇護短的樣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能咬死她。
王勝利知道那些是狼後,哪還敢要小崽了,趕緊搖頭說自己就是開玩笑。
“那我們先走了,等事情辦完,咱們再聚。”
王勝利和孫成看著兩口子鑽進車里,車速很慢,八只狼崽正好跟在車邊遛彎。
“哎,看來人家和咱們都不是一個階層的了。”
王勝利和孫成嘆口氣,誰能想到,當初瘦得和猴子似的小女孩,如今已經變成高不可攀。
這邊兩人感慨物是人非,陳綿綿和甦不言已經安排好狼崽們,直接睡了過去。
畢竟明天他們還得去農場呢。
一夜無話,天不亮的時候,陳綿綿就神清氣爽地起來了。
一想到能看到陳家人的慘樣,就一身的力氣。
下樓後,甦不言剛要開車,陳綿綿就說要去供銷社買些好吃的。
看著甦不言不解的眼神,陳綿綿咧嘴一笑。
“山人自有妙計!”
陳綿綿那熟悉的猥瑣笑容,甦不言就知道她打著壞主意,但自家的媳婦能怎麼辦呢,寵著唄。
拿出兜里的錢和糧票,媳婦在前面買買買,他則負責付錢付錢付錢,當然,這些錢也是媳婦給的。
等買了滿滿一堆,兩人都拿不下了,這次放到後備箱里,開車去了改造農場。
在陳綿綿的記憶力,改造農場邊上就是軍營,正好用調查員的身份住在那邊。
哎呀,後姥爺給的特權,該用就得用啊。
到了農場,陳綿綿出示了證件,那邊的領導趕緊就恭恭敬敬將人請進來。
“不知道調查員到這邊是有啥事?”
看著農場領導忐忑的表情,陳綿綿勾唇一下。
“哦,沒什麼,就是奉命來巡視軍營,正好你們農場就在邊上,我要調查一下,這里有沒有壞分子。
一旦發現,就要嚴懲!”
來這農場的,不是犯罪的,就是成分不好的,想劃拉出一個好分子,挺不容易的。
但人家是軍隊過來的調查員,自己只要安排好就行。
陳綿綿將狼崽們放出來,就圍在車附近溜達,在地里干活的人看到一輛吉普車,農場的領導在邊上點頭哈腰的,一看就是大人物。
這些來勞改的不敢明面討論,但是卻在私底下議論這來人是不是有大身份……
有人議論就有人听,趁著大家沒注意,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離開。
“爸,媽,有好消息,上面來個大人物!”
陳文一瘸一拐地跑回來,眼底都是興奮的光。
破敗的草房里,因為听到他的話,鑽出來好幾個人。
“啥大人物,你快說說!”
出來的這些人,都面色憔悴,枯瘦如柴,不是瘸腿的,就是吊著胳膊的,有的甚至還包著腦袋。
知道的是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呢。
陳文拖著殘腿跑得滿頭大汗,趕緊把听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大官兒可氣派了,不僅坐大吉普,邊上還有狼狗護駕,就連農場的隊長,對他都和奴才似的。
這人來頭一定不小,你們不是說要找個大官申冤的,這不是明擺著的機會麼!”
陳家人一听,渾濁麻木的眼楮都亮了。
“終于有大官來了,咱們也能申冤了,嗚嗚嗚,咱們陳家人冤枉啊!!”
陳家人一個個都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只覺得命運不公。
先是陳大勇戴綠帽子,後面是陳老根投機倒把進監獄,陳大勇腿斷了,陳綿綿卷走所有醫藥費。
再後來只要是姓陳的,就沒有好下場。
如今全都整整齊齊在這農場里改造,他們一度覺得是不是祖墳出問題了。
一個個都想著,等出去了,就把祖墳挪一挪,不然怎麼會這麼倒霉。
“爸,媽,你們先別哭,咱們先想想怎麼和大官申冤。
不然大官也不會管咱們啊!”
陳文看著瘸了的腿,眼底都是恨意。
“是得申冤,但……咱們咋伸啊?”
本來說是要找大官的,可如此又面面相覷起來。
因為他們身上的罪是實打實的,要說冤枉吧,還真不算冤枉,可說不冤枉,誰家能一家子都整整齊齊進來的。
陳文看著迷茫的長輩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當時他莫名其妙被人蒙著麻袋把腿給打斷了,就在他疼得要昏過去的時候,有人在邊上說話。
“哼,陳家人活該,誰讓他們欺負綿綿丫頭!”
當時陳文疼得要昏過去,也沒就忽略了,可此時一回味,頓時恨得咬牙切齒。
“我知道了,都是陳綿綿那個賤貨,是她害得咱們!”
陳文喊出來之後,越想越覺得靠譜。
“爸媽,大爺大伯),大娘,爺爺奶奶,你們想想,就是陳綿綿走後,咱們家才變成這樣的。
要不是陳綿綿搞的鬼,咱家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怎麼會突然就都被抓了。”
陳家人听到陳文的話,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一個個咬牙切齒罵陳綿綿是個白眼狼。
“這個死丫頭,不就是小時候揍了她幾頓,和她開開玩笑,她竟然對咱們下手。
好歹都是姓陳,打斷骨頭連著筋,她這個養不熟的賤人。”
“沒錯,我從小就看她是個喪門星,不然也不會一出生就把親媽克跑了。
咱們不計較這些把她給養大,她竟然還讓人禍害咱們,告,一定要把她給告倒!”
陳家人咒罵著陳綿綿,一聲比一聲大,把不遠處扛著鋤頭干活回來的方有為給吸引過來。
他听著那些人在詛咒陳綿綿,不禁冷哼出聲。
“哼,現在哪怕是陳綿綿故意收拾你們,你們也找不到她麻煩。
你們知道她是什麼身份麼,她現在可不是一般人。”
一想到陳綿綿嫁給甦不言,在軍區混得風生水起,方有為就恨到牙癢癢。
如果不是她,自己如今已經成了薛永勝的女婿,他會成為人上人,又怎麼成了如今的階下囚,還要該死的勞動改造。
越想心越恨,方有為看著陳家疑惑的眼神,直接隱瞞了陳綿綿的身份,說她是靠著身子,爬了好多男人的床,才在川松市混得風生水起。
而自己變成這樣,也是陳綿綿因為嫉妒自己,才下手陷害的。
方有為越說越起勁,似乎只有把陳綿綿貶低到塵埃里,才能讓他的心得到片刻寧靜。
陳家人听著方有為有鼻子有眼的胡說八道,都信以為真。
畢竟在他們眼里,陳綿綿就是個懦弱自卑的小丫頭片子。
除了用身子去伺候男人,還有什麼能耐樂意讓人為她禍害陳家。
“哼,走,咱們去找大官申冤,就說陳綿綿做皮肉生意,故意買凶傷人。
以前听戲不都說青天大老爺幫百姓申冤麼,這次來了大官,肯定能幫咱們的。
要是不幫,咱們就寫大字報檢舉陳綿綿,咱們不好過,她也別想好過!”
陳家人現在都落得這個地步,自然沒有比這個更慘的了,一個個和打了雞血似的要去告狀。
方有為看著陳家這幫老弱病殘要去告狀,心里無比暢快。
去吧去吧,最好把陳綿綿給告倒,讓她也成為自己這樣,不然難消他心頭之恨。
結果就在方有為要偷偷離開的時候,陳文興奮地拉著他。
“有為,那個賤人把你害成這樣,你就和我們一起去告她,到時候讓大官去調查她。
萬一成功了,你不也能跟著出去麼。”
方有為本來不想去,但一听陳文這麼說,心里又活泛起來,不知不覺就跟著陳家人一起走了。
這群蝦兵蟹將一瘸一拐地找到那輛吉普時,農場的隊長正彎腰和車里的人說什麼。
陽光正好曬在擋風玻璃上,晃得人看不清里面人的長相。
“青天大老爺,您可得給我們做主哇!
我們是被陳綿綿那個賤人陷害的,我們是無辜的啊!”
“大老爺,求求你給我們申冤吧,我們真的是無辜的啊!”
“是陳綿綿那個賤人,她陷害未婚夫,殘害親人,她還做皮肉生意和男人勾三搭四。
大老爺,求求你幫我們申冤啊!”
陳家人和方有為跑到車前面,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連人都沒看清,就又是磕頭,又是指證的。
來了這幾個月,陳家人真的受夠了,也許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所以必須抓住。
“都給老子起來!”
農場的隊長臉色陰沉,看著眼前這些人,氣得恨不得捶他們一頓。
這是擺明了給自己上眼藥啊!
這麼想著,農場隊長就把腰間的皮帶抽出來,對付這些勞改犯,不用心軟,武力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下一秒,一聲清脆悠揚的笑聲傳出來。
在大家好奇抬頭看時,吉普副駕的車門打開,一個嬌小玲瓏的身影走了下來。
她一步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家人,滿意地看著他們驚愕的表情。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你們的報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