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以後還有更多的毛孩子,陳綿綿就愁得連上吊的功夫都沒有。
不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陳綿綿既然養了它們,就要對它們負責。
冬天天黑得早,陳綿綿準備悄悄回家,給柳若蘭一個驚喜。
結果就看到柳若蘭打著手電筒和甦覺夏站在門口,跺著腳往這邊張望。
“媽,嫂子回來了。”
甦覺夏眼神好,一下就看到陳綿綿,趕緊歡喜著沖上來,隨後就是紅著眼眶的柳若蘭。
“哎呦,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的綿綿都瘦了,還黑了,我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這就餓沒了。”
柳若蘭過來,陳綿綿自然就下馬迎上去。
也許在媽媽們的眼里,出去一趟是必須瘦的,盡管陳綿綿一再解釋她的伙食不差,但柳若蘭依舊心疼得和什麼似的。
“走走走,自從覺夏回來說你們都到了,我就做了你愛吃的,快,回家吃飯。”
劉若蘭牽著陳綿綿,她牽著獼猴桃,馬身上站著金雕,後面跟著奶媽和狼崽們,這一串就和動物世界似的進了院子。
小院和離開時差不多,依舊干淨整潔。
就是院牆上掛了不少辣椒和玉米,放柴火的角落里堆滿了整整齊齊的干柴。
“柴火啥的都是博文、錢旺他們有空過來劈的,秋天院子里的東西都沒用我伸手,那幫大小伙子就給我收了。
倉房里有兩缸酸菜,還有好幾壇子的咸菜,都是宋軍長家幫忙腌的……
後院的豬仔都長大了,一個個可皮實了,前幾天還跳出去溜達一圈,萬幸沒撞人,給我嚇夠嗆!”
柳若蘭拉著陳綿綿絮絮叨叨說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盡管都是家長里短,卻也都透著人情味。
有了宋家的庇護,還有軍犬隊時不時過來照應,柳若蘭除了孩子們不在身邊有些寂寞和惦記之外,是有生以來過得最舒服的冬天。
她從來沒穿得這麼暖,過得這麼富足過,有時候得掐自己兩把才能確認不是做夢。
陳綿綿就這麼靜靜听著柳若蘭說話,看著她發亮的眼楮,里面都是滿足,這是半年前不曾有的狀態。
“咚咚咚!”
就在柳若蘭要拉著陳綿綿回屋吃飯的時候,就听到有規律的敲門聲。
柳若蘭走過去開門,就見一個穿著破棉襖,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看到她過來,就咧嘴笑了笑。
“柳嬸子!”
男人的聲音很渾厚,也很響亮,語氣里帶著輕快。
“都這麼晚了還送柴火干啥,明天再送多好?”
柳若蘭把男人放進來,他扛著比他還寬厚的柴火就走進來,薄薄的棉襖下眼藏不住他結實的肌肉。
“俺娘說了,答應的事情就要做到,說今天給你送,就得今天送。”
男人的褲腿都是融化雪花帶著的泥水,一雙補丁摞補丁的棉鞋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他卻腳步輕快。
熟門熟路將柴火都放好,又順手把長的粗的簡單劈了劈,這才要走。
“大柱,等一會兒。”
柳若蘭從廚房出來,塞給大柱兩個大饅頭,還有一盆炒咸菜。
“拿回去給你娘吃,你要是不拿,嬸子以後也不用你家的柴火了。”
本來大柱想推辭,但一听這話,又害怕地接了,隔著包袱皮,摸了摸熱乎乎的饅頭,呲牙笑得可開心了。
“謝謝柳嬸子,柳嬸子再見!”
大柱說完,就扛著背筐,把饅頭揣懷里大步離開,從頭到尾也沒看陳綿綿和甦覺夏一眼。
一直到大柱離開,柳若蘭才從門口回來,看著姑嫂倆疑惑的眼神,嘆口氣解釋了一下。
之前柳若蘭上山去撿柴火,把腳扭了,一瘸一拐往下走就遇到了大柱。
他看到柳若蘭這樣,就把自己的柴火給扔了,背著她下山送回家。
柳若蘭好了後一路打听,找到大柱的村子,通過村民們那才知道這也是個苦命人。
大柱是他母親在雪地里撿到的,當時正好是小日子兵敗撤退那年,好多人都說這孩子是小日子的,干脆凍死得了。
但大柱母親想著就算是小日子犯下累累罪行,可這孩子是無辜的,就給抱回去養著。
她的丈夫,孩子和家人都在大戰中喪生,只有她一個人活著,自從有了大柱,她的眼底有了生得欲望。
村民們說,其實不是她救了大柱,而是大柱救了她。
但生活並沒有眷顧這對苦命的母子,大柱五歲的時候被同村的孩子推下河,說他是小日子,小漢奸。
高燒三天三夜,大柱娘背著他跑了附近所有懂醫術的人家,不知道磕了多少頭才把他救回來。
遺憾的是,大柱燒成了傻子。
從此後,大柱娘就把他拴在褲腰帶上,走哪里帶到哪里,一點一點給拉扯大。
如今大柱長得人高馬大,長相也是明顯的種花家人,村子里的人這才沒再指指點點。
“你們是沒看到,那孩子家里可窮了,大柱娘年輕的時候干得太狠了,這兩年身體不好。
大柱除了掙工分,就用柴火和附近的住戶換吃的,換鹽啥的,母子倆過得緊緊巴巴的,我就想著反正我也沒工夫去弄柴火,就讓他送來。”
柳若蘭說完,還小心翼翼看著陳綿綿,生怕她覺得自己多管閑事。
畢竟家里的這些吃喝都是兒媳婦給弄回來的。
“媽,您做得很好,正好我之前就想著找人來定期送柴火,省得您上山。
這樣正好一舉兩得,只要那家是真可憐,咱們幫幫也挺好的。”
自從家屬院連著出了兩個奸細,大家現在都警惕起來,對于陌生人全都抱著審視的眼光。
大柱來送柴火,柳若蘭都是頂著挺大的壓力,生怕給家里帶來麻煩。
陳綿綿表示自己會去調查,讓柳若蘭不用擔心。
“我就是看那孩子可憐,看他給咱家送那麼多柴火,除了給他娘的炕燒得暖乎乎的,自己就窩在倉房里,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是咋過的。”
大柱的年紀和甦不言差不多,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家的兒子,柳若蘭就硬不下心腸,總想幫一把。
也希望等甦不言在外面,有人能這麼幫他。
陳綿綿點點頭,如果那家人真的是普通百姓,幫一把倒是簡單。
這一晚,甦不言依舊沒回來,不僅要匯報自己的工作,還要把陳綿綿的也匯報了,加上寫資料,明天能回來都是快的。
陳綿綿干脆就抱著被子和去了東屋,和柳若蘭甦覺夏聊了一夜,嘻嘻哈哈的都起晚了。
要不是因為下雪,大柱過來掃雪拿掃帚,三人得睡到中午。
陳綿綿打著哈欠,把手揣在袖子里,看著大柱把掃帚舞得虎虎生風,沒一會就把這邊的路都給掃好了。
等柳若蘭做飯的功夫,大柱甚至還把豬圈給清理出來,甚至還和已經長大的豬仔們玩起來。
陳綿綿發現,家里的毛孩子們對他也不是很抵觸,沒一會就都玩在一起,尤其是獼猴桃,竟然沒用蹄子踹他。
對于這個,陳綿綿意外地挑了眉頭,這人,就是天生馴獸師的料,對動物有一種親和力。
她考驗一段時間,如果是安全的,弄到軍犬隊也不是不行。
大柱和毛孩子們玩了一會,聞到空氣中的香味,偷偷咽了咽口水,就無聲離開了。
等柳若蘭端著熱乎乎的玉米面鍋貼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這孩子,就因為我多給吃的,總是找機會過來干活,他娘說滴水之恩涌泉相報,他就和老黃牛似的吭哧吭哧干活。”
柳若蘭有些無奈,她是苦過來的,自己經歷過絕望的時刻,就想著能幫幫同樣深陷苦難的人。
陳綿綿暗自點頭,嗯,三觀不錯,加一分!
大柱的事情就是個插曲,隨著甦不言回來就忘記了,柳若蘭看著兒子同樣眼眶通紅,心疼了一番,而後做了一堆好吃的往飯桌上堆。
那架勢恨不得把三個孩子當豬養。
“哦,對了,我才想起來,媽,我還給您帶回來只大熊掌,還有熊肉,嘿嘿,這可是您兒媳婦好大哥給的呢。”
陳綿綿擠眉弄眼,把昨晚帶回來的包袱給拿出來。
柳若蘭看著比她腦袋還大的熊掌倒吸一口氣,哪怕明知道已經是死的,她都覺得心驚膽戰。
“哎呦,你那好大哥真厲害,連熊都能打死!”
她沒做過熊掌,看著別提多新奇了,連飯都不吃就坐在那研究,尤其是摸著掌上的皮毛,嘖嘖稱奇。
多厚實啊,要是皮子能留下來,還能給兒媳婦做兩雙鞋墊。
結果下一秒,陳綿綿就像是能看懂她的想法似的,摸了摸鼻子。
“媽,我還帶回來一整張熊皮,已經讓不言找人去硝制了,等弄回來就交給你,把咱家人都安排上。”
“哎,只要你們信得過我!”
柳若蘭很開心孩子們需要她,正好趕緊做完,能趕上孩子們過年穿。
一家人闊別三個多月,終于吃上團圓飯,柳若蘭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
等吃完了,就趕著甦不言回屋睡覺,她挎著籃子就要去買菜。
甦覺夏則是去了民兵部報道,接著訓練。
自從她真正見識到哥哥和嫂子面對的凶險,只覺得自己那點能耐根本不夠,要使勁練才行。
陳綿綿看家里沒動靜了,就騎著獼猴桃去軍犬基地,專門給她配的大吉普,還有她的警衛員都還沒見到呢,
嘿嘿!
等到了軍區,大家看到陳綿綿,都非常開心熱情地打招呼。
她騎在獼猴桃背上,端莊地打招呼,就像是巡視領地的女王殿下。
到了基地,他們已經出完早操,由錢旺和趙明智教授理論知識。
十大軍區過來學習的四十三名軍人都認真地記筆記,鋼筆都要寫出火星子了。
陳綿綿看到這一幕,非常滿意,這就是她之前辛辛苦苦把他們帶出來的目的。
咩哈哈哈,只要第一批學得好,剩下的就完全可以交給他們帶,自己就相對輕松了。
之後的一天,陳綿綿把新來的狗子們進行分配,又親自教了那些學員一些外面學不到的知識。
後面就是統一學習動物的急救方式,各種緊迫條件下如何用有限的資源,挽救同伴的生命。
眾人听得非常認真,他們都不希望跟著出生入死的狗子喪命。
一直到陳綿綿嗓子有些沙啞,才恍然發覺竟然又要天黑了。
陳綿綿清了清嗓子,剛要說話,帶隊來的莊鼎就遞來一杯溫水。
喝了一杯還沒等說話,莊鼎就像是知道似的。
“吉普車已經停在辦公樓前面了,圍著大紅花的那輛就是,司機是我們精挑細選的一名女兵。
不僅腦子靈活,身手也好,平時各種雜活都可以交給她干,以後她就是您的警衛員。”
陳綿綿現在連個軍餃都沒有,卻給她配了警衛員。
如果說出去,估計沒人會相信,可但凡知道的都不會反對,因為她值得。
“哎呀,干嘛這麼客氣呢,我就是好奇而已,哦吼吼吼,快帶我去看看!!”
陳綿綿迫不及待往辦公樓那走,對著莊鼎贊許地笑了笑。
不說別的,大冷天她能做汽車,總比騎馬凍得嘶嘶哈哈的強。
看著陳綿綿那歡呼雀躍的步伐,可見吉普車和警衛員送得多符合她心意。
跟在後面的趙明志哀怨地看著莊鼎,這個狗東西,竟然搶他給師父遞水的機會,回頭多安排點作業!!
背死那個死綠茶!!
等陳綿綿到辦公樓樓下的時候,剛好是下班時間,大家都好奇這戴著大紅花的吉普車是給誰的。
正議論紛紛的時候,陳綿綿幾步走過去輕咳一聲,隨後扯著嗓子就開始喊。
“這就是送給我的吉普車麼,哎呦,各位真是太客氣了,我不就是教你們訓練軍犬麼,怎麼好意思拿這麼貴重的禮物呀~哦吼吼吼!”
陳綿綿走過去,車上的女兵夏飛鸞趕緊打開車門,沖著她敬了個軍禮。
“報告陳隊長,夏飛鸞向您報道!”
夏飛鸞長得濃眉大眼,身材高挑,是陳綿綿理想的身高。
她的聲音洪亮且充滿自信,看著陳綿綿的眼神帶著打量和審視,似乎在想為什麼首長把她撥給這個女孩當警衛員。
“你好夏飛鸞同志,我是陳綿綿,以後我們互相關照。
我這人遠近聞名的口碑好,你就慢慢和我處,要是處不好,你自己找找原因。”
陳綿綿伸手和夏飛鸞握了一下,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鑽進車里,看著嶄新的內飾更滿意了。
不錯不錯,沖著他們這麼上道的份上,她就好好教授訓犬技能,爭取讓種花家的軍犬基地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一通顯擺後,陳綿綿就坐上副駕駛,在眾人羨慕和驚奇的眼神下揚長而去。
“哎嘿嘿,爽!!”
陳綿綿喜歡這種享受的感覺,不管夏飛鸞詫異的眼神,讓她把車子開到民兵訓練場,去接甦覺夏回家。
她可真是個好嫂子,絕對不是要炫耀一下新的小車車。
等車子停在訓練場外圍,已經有不少人往外走了,陳綿綿一眼就能看到甦覺夏和幾個女民兵正在說話。
剛要下車叫她,就見一個鬼頭蛤蟆眼、有缸高沒缸粗的男人湊了上去,看著甦覺夏一臉的猥瑣。
“你就是新來的女民兵?長得還不賴嘛,符合小爺我的胃口,給你個榮幸,這周日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兒。”
甦覺夏正開心地和相熟的朋友安利自家嫂子,就看到這麼個東西擋路,當即就皺了眉頭。
“我不認識你,不去!”
陳綿綿觀察著甦覺夏的樣子,能明確拒絕非常好,小兔子進化了,哈哈哈哈。
這邊陳綿綿很欣慰,但伍安寧卻很生氣,他給這娘們面子,竟然被駁了,當即就撂了臉子。
“你知道我是誰麼,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我爸爸可是南鄉市的民兵師長,他要是不高興,你們都得死!”
甦覺夏一看伍安寧腦滿腸肥的德行就煩得不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爸爸是南鄉市民兵師長,我爸爸還是川松市民兵師長呢,你爸爸會殺人,我爸爸還會吃屎呢?
你爸爸敢麼?”
听到這話,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氣,伍安寧更是瞪大眼楮,豎起大拇指。
“那你爹牛逼,”伍安寧甘拜下風,“不如周末你帶我回家看看咱爹吃屎唄?
實話實說,我看上你了,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你這麼好看的小妞,我要和你結婚。
既然你爸爸也是師長,那咱們兩家強強聯合,以後川松市和南鄉市就沒人敢惹咱們了。”
說話間,伍安寧就想去摸甦覺夏的臉蛋,結果就在這時,兩腿間被狠狠踢了一腳。
還不等他叫出聲,頭發又被人給狠狠薅住,整個人往身後扯,像一灘爛泥似的被扔在地上。
陳綿綿對著使出斷子絕孫腳的甦覺夏豎起大拇指,扭頭抬手就狠狠給了伍安寧兩個大嘴巴。
“誰家養豬場門沒關讓你跑出來了,你家沒鏡子還沒尿麼,就你長這個逼樣,還想娶我妹子。
真他媽東方不亮西方亮,傻逼啥樣你啥樣。
來,告訴我你哪個眼楮看上我妹子的,我給你挖出來粘她身上!!”
說話間,陳綿綿又是幾個大飛腳,狠狠踹在伍安寧的面門上,把他本來就扁平的臉踹得和鏟子似的。
甦覺夏長得好看,是用來欣賞的,而不是讓這些下頭男來惡心的,媽的,越想越生氣。
陳綿綿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沒一會附近的狗子都跑過來。
“給老娘狠狠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