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時,尹菲身邊的場景又開始轉換,等周圍的環境定格,她看到自己正身處在人來人往的學校食堂中。她身邊坐著扎著雙馬尾,長相可愛的李思思,對面坐著的,則是張天盛和冷瀟霖,而她面前的桌上,正攤開放著一本書——《許願女孩》。
“趁剛剛上課時,我又把這本書翻了一遍。”冷瀟霖面無表情地說道︰“除了那些實現願望的詩外,剩下來的詩全是罵我們四個的。不過,有件事很奇怪,我發現,原本葉天騏寫在最後一頁的願望已經不見了。”
尹菲木木地看著冷瀟霖把書翻到最後一頁。
李思思和張天盛都湊上前去查看。
“冷瀟霖,請寫下你的願望,任何願望都可以實現。”李思思讀出了這一頁上的內容。
“看起來,現在這本書的所有者已經變成你了。”尹菲不由自主地接話,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突然听到一個奇怪的聲響,就好像老式收音機受到信號干擾的聲音。
“滋啦滋啦”
“什麼聲音?”她立刻環視四周,生怕那自詡為“許願女孩”的鬼怪已經出現。
但緊接著,她的後腦勺上突然一疼,而這疼痛在瞬間蔓延,帶動著她全身一起劇烈疼痛起來。
不對,不對勁,她為什麼會在這兒?
她在和冷瀟霖他們一同研究《許願女孩》嗎?
但不對啊,李思思,她不是已經死了嗎?
她為什麼還在這兒?
張天盛……
張天盛也死了……
對,他們都死了……
尹菲腦中仿佛闖入了一只巨獸,四處橫沖直撞地破壞,攪亂她的記憶和思緒,她的大腦仿佛被攪成了碎片。
“菲菲,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李思思的聲音如同隔了一層玻璃,模糊而遙遠。她的脖子上,出現了一道極深的劃痕,大量鮮血染紅了她的藍白校服。
“是不是鬼怪來了?”張天盛聲音焦急,但他的臉如同被摔碎一般,半張臉都變了形。
只有冷瀟霖還是正常的,但他看著尹菲的眼神格外冷漠。
過于劇烈的頭痛和混亂的思維令尹菲低下了頭,卻看見桌上的書頁也開始發生變化。
那書本變得焦黑,漆黑的書頁上浮現出一行密密麻麻的血字。
“死了,都死了,李思思死了,張天盛死了,你,也死了!你們早就死了!”
一個漆黑瘦長的影子,從書中爬出,尹菲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動彈不得。
那黑影繞到尹菲身後,貼著她的耳朵,用尖細的聲音說道︰“你們……都死了……為什麼……還在這兒?”
尹菲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她頭疼得越來越厲害,仿佛有什麼東西要從她腦中鑽出。
破碎的玻璃窗、被血模糊的眼楮、垂落的手臂……
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面在她腦中閃現。
“嘻嘻嘻嘻嘻,你的頭,你的頭在哪兒?為什麼我還看不見你的頭?快把頭露出來呀。”一雙涂著紅色指甲油的手,輕輕放在尹菲的肩膀上,但那手的大小和形狀卻像男人的。
“頭呢?你的頭很美,我想要你的頭……”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陣潮濕樹皮的味道彌漫在尹菲四周,令她的頭疼又加劇了幾分。
“滾!”尹菲也不知從哪爆發出的力氣,大聲怒吼。
令她詫異的是,在她吼完的下一刻,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如風干般迅速干枯,化為粉齏。與此同時,她的思緒快速恢復,不再亂得像一鍋粥。
她終于清楚地想起,現在的她正身處于紅秀禾的幻境中,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就在此時,周圍的環境再次轉變。
這一次,她看到的,是一個古舊的廟堂。這廟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廟堂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座巨大的雕像,之所以說是雕像而不是佛像,是因為尹菲從沒在現實中見過這樣的佛。
它的腳就像盤踞著的樹根,身體上張開了數十張滿是獠牙的嘴巴,而它的臉上,交疊著六雙眼楮,三張嘴,長得很是抽象,看著令人有眩暈之感。
而那雕像前的蒲團之上,正跪坐著一個穿著破爛紅嫁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這新娘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如干枯的樹木,不停顫抖著,幽怨的哭聲斷斷續續傳來。
這一場景著實 人,但尹菲卻沒有太過恐懼,因為現在的她,能清楚地分辨出,自己的真實處境,沒有再受到幻覺的誤導。
是由于天快要亮的緣故嗎?感覺這秀禾的幻覺能力下降了許多,她在這幻覺中並沒有身臨其境之感,更像是一個正在看電影的旁觀者,完全不可能被騙到。
正在她觀察四周的場景之時,坐在雕像前的鬼新娘慢慢站起身來,對著尹菲邁出一步,然後抬起手,抓住紅蓋頭的邊緣,緩緩掀開。
一切就像是慢鏡頭,紅蓋頭底下,緩緩露出一張鮮紅歪斜的嘴,然後是倒著的鼻子,六只胡亂長著的眼楮。
正是尹菲在dv機中見過,那個抱在她身上的鬼新娘。
此刻,鬼新娘身邊燃著的燭火不斷搖晃著,放大它臉上的陰影,使它看起來更加恐怖。
緊接著,它歪斜的嘴一張一合︰“你看到子義了嗎?”
因為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幻覺中,所以尹菲沒有回答它的話,而是繼續環顧四周。
透過敞開的廟門,她看到廟堂外面的院子里,有一棵樹特別眼熟。她很快想起,這就是出發那天的傍晚,她經過的巨大槐樹,就連那樹皮上如同扭曲人臉的紋路都一模一樣。
鬼新娘還在說話,她哀哀地哭著。
“子義,他究竟去哪兒了?他為什麼拋下我走了?他明明答應過我,會回來接我,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沒回來!他好沒良心,我那麼愛他,不顧他有眼疾,都要嫁給他,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鬼新娘的聲音陡然變得淒厲。
“眼疾”?尹菲立刻轉過頭來。
她的注意力不自覺被這個詞吸引,因為她記得,當時那老太太講的,彩花的丈夫就有一只眼楮是瞎的,按照這兩個線索結合來看,眼前這鬼新娘的身份,很可能是彩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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