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拿出自來也交給他封印術式,“若遇鳴人失控至險地,以此印鎮其查克拉,切記要快、要準”。
此刻,他的掌心正死死按在鳴人的額頭上,封印如同活過來一般,邊緣泛起淡金色的光暈,瞬間滲入入鳴人皮膚之下。
“嗡——”
鳴人體內那股幾乎要沖破血管的紅色查克拉隨即如同退潮般向內收縮,順著封印的紋路絲絲縷縷地消散。
最後一縷查克拉離體時,鳴人喉間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猛地向前倒去。
卡卡西早有準備,手臂一伸穩穩托住他的後背,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鳴人急促的心跳,像是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鳴人?”卡卡西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輕輕晃了晃懷里的少年,“沒事了,現在冷靜下來了。”
鳴人低垂著頭,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濡濕,貼在蒼白的皮膚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剛從深海里掙扎著浮出水面。
剛才的記憶還殘留在腦海里,那些不受控制的暴怒、撕裂一切的沖動,以及意識被一點點吞噬時的恐懼,讓他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卡…卡卡西老師…”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喉嚨發疼。
卡卡西扶著他站直身體,目光掃過周圍的景象,眉頭不由得擰成了一團。
原本還算平整的空地此刻像是被巨獸碾過,地面裂開數道猙獰的溝壑,旁邊的幾棵大樹攔腰折斷,斷口處還殘留著被查克拉灼燒過的焦黑痕跡。
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淡淡的血腥味,顯然剛才的失控造成了不小的破壞。
“自來也大人…”他低聲呢喃,心里涌上一股沉重的預感,能讓鳴人爆發出如此可怕的力量,究竟是看到了什麼,才會露出那樣恐懼的神色?
不遠處的灌木叢後,迪達拉半趴在地上,手肘撐著松軟的泥土,臉上還沾著幾點灰塵,嘴角卻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他剛才看得一清二楚,那個金發小鬼體內翻涌的查克拉簡直是藝術的反面——粗暴、混亂,卻又帶著一種讓人戰栗的力量。
“嘖嘖,這可真是場精彩的鬧劇啊…”他用指尖輕輕敲了敲地面,正想看得再仔細些,後頸突然傳來一陣寒意。
幾乎是本能地,迪達拉就要伸腿攻擊,然而還沒等他動作,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捂住了他的嘴。
緊接著,一道壓低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要出聲。”
是佐助。
迪達拉猛地一怔,剛想掙扎,就被佐助死死按住肩膀。佐助的目光銳利如鷹,快速掃過卡卡西和鳴人的方向,又瞥了一眼遠處正快速靠近的幾道身影。
那是凱帶著寧次、天天他們趕來了,幾人的查克拉波動清晰可辨。“現在還不是對上的時候。”
佐助的聲音冷得像冰,他能感覺到凱強大的八門遁甲,還有寧次那雙能洞察一切的白眼,此刻交手討不到任何好處。
話音剛落,佐助另一只手迅速結印,飛雷神術式瞬間激活。
迪達拉只覺得眼前一花,一股強大的拉力從佐助身上傳來,下一秒,周圍的景象如同被揉碎的畫卷般飛速倒退,耳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那是…?”
寧次剛剛跟著凱趕到,白眼恰好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查克拉波動。
在他的視野里,兩道身影被一股極其凝練的查克拉包裹著,像是被瞬間扔進了空間的縫隙,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隨即徹底消失不見。
那速度快得驚人,甚至超過了他見過的任何一種瞬身術。“凱老師,剛才有兩個人…瞬間消失了。”
他語氣凝重地說道,目光緊緊盯著那片空無一人的區域。
而在更遠一些的樹林里,蠍正半蹲在地上,指尖捏著一截還在微微抽搐的手臂,那是迪達拉剛才混亂中被波及而斷掉的左臂,斷口處還在往外滲著血。
他听到遠處傳來的巨響時就趕了過來,沒想到剛到就看到了這一幕。
看著那截斷肢,蠍臉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嘲諷︰“還真是狼狽啊,迪達拉。看來你的‘藝術’,也不過如此。”
迪達拉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在耳邊嗡嗡作響,眼前的景象也晃得厲害。
飛雷神那瞬間跨越空間的拉扯感還殘留在四肢百骸,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他撐著地面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抬起頭,視線漸漸聚焦,他的面前站著個少年。
不高的個子,一身繡著紅雲的黑色長袍在風里輕輕擺動,襯得那頭鮮艷的紅發愈發奪目。
少年的面容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眉眼清秀得像幅精心勾勒的畫,只是那雙眼楮里沒什麼溫度,正平平淡淡地看著他。
最讓迪達拉心頭一緊的是,對方手里正拎著一截手臂,蒼白的皮膚下還能看到隱約的青筋,斷口處凝結的血塊已經發黑——那是他自己的左臂。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順著脊椎爬上來,像是在哪里見過這張臉,可腦子里亂糟糟的,炸飛的記憶碎片怎麼也拼不起來。
迪達拉皺著眉,抬手按了按發疼的額角,聲音還有些發飄︰“你是…誰?”
話音剛落,就見那紅發少年眉梢幾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隨即翻了個極其明顯的白眼,語氣里的嫌棄幾乎要溢出來︰
“迪達拉,你的腦子是和手臂一起被剛才的爆炸掀飛了嗎?”
這聲音…
迪達拉猛地一怔,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一下後腦勺。眼前這張清秀的臉突然和記憶里那個總是躲在傀儡殼子里、說話陰陽怪氣的家伙重疊在一起。
他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恍然大悟的話︰“哦——原來是蠍大哥!”
他盯著蠍那張年輕的臉,眼神里滿是新奇,甚至忘了自己還少了條胳膊︰
“你居然真的從那個冷冰冰的傀儡里出來了?我說怎麼看著眼熟呢…早該這樣了嘛,那傀儡又笨重又丑陋,哪有現在這樣順眼。”
蠍的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像是听到了什麼天大的冒犯。
“閉嘴。”蠍的聲音冷了幾分,眼神掃過迪達拉空蕩蕩的左肩,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先管好你自己吧。還有,我的傀儡輪不到你這種只會炸炸呼呼的家伙來評價——那是藝術,你懂個什麼。”
迪達拉被他懟得一噎,低頭看了看地上的斷肢,還有自己淌血的肩膀,才後知後覺地疼起來。
但他向來不肯在嘴上吃虧,捂著傷口齜牙咧嘴地回敬︰
“哼,你的傀儡再厲害,還不是被她們給打爆了?有本事你回你的殼子里去啊!”
蠍懶得跟他爭辯,只是瞥了眼他還在滲血的傷口︰“先處理好你的傷口,別死在這里,我可不介意多一具收藏的傀儡。”
他從隨身攜帶的卷軸里摸出幾枚泛著金屬冷光的細針和一卷特殊的絲線,那是他改造傀儡時常用的工具,此刻卻被用來處理活生生的肢體。
“過來。”蠍的聲音沒什麼起伏,蹲下身拎起地上那截斷肢,指尖在斷口處快速劃過。
迪達拉雖老大不情不願,卻也知道只有蠍現在有辦法接上胳膊,嘟囔著“蠍大哥你輕點”,乖乖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