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摸向胸口——那里的傷口還在,卻沒有預想中生命力飛速流失的感覺。
父與母傀儡的刀的仍嵌在左胸,可本該失去生機的心髒卻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兜住了,穩穩當當,沒有半分潰散的跡象。
佐助走到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定,雙手插在風衣口袋里,目光落在蠍身後那對傀儡身上,蠍這樣的人也會心軟。
“做了什麼?”他挑眉輕笑,“只是覺得,讓這場對決這麼快結束,未免太可惜了。”
他抬眼看向蠍,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畢竟,能親眼見識兩位頂尖傀儡師的較量,可不是常有的機會。”
佐助修長的指尖輕響,清脆的響指聲在空氣中蕩開漣漪。
下一秒,周圍的景物像是被無形的手攪亂的水彩,斑駁的光影開始扭曲、消散。
斷壁殘垣化作飛灰重聚,濺落的血珠逆流回傷口,小櫻胸前的刀傷如退潮般隱去,連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都在瞬間褪得干干淨淨。
時間像是被強行扳動的齒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帶,所有人的動作倒退回最初的姿態。
當一切重組完畢,場景赫然定格在佐助剛剛露面的那一刻︰他站在廢墟中央,黑袍下擺還帶著未散的風塵,寫輪眼的猩紅在睫毛下若隱若現。
小櫻下意識撫上胸口,那里平坦溫熱,沒有絲毫傷口的痕跡。
她抬起驚惶的眼,聲音發顫︰“佐助……這難道是寫輪眼的幻術?我們……從什麼時候開始中的招?”
佐助單手支著下巴,姿態散漫,猩紅的瞳孔里映不出半分波瀾︰“從一開始。”他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幻術確實比不上哥哥,但這種程度的把戲,還難不倒我。”
他視線掃過臉色各異的眾人,最後落在蠍身上,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怎麼樣?這就是你們的未來,說真的我沒有想到蠍大人還真的會心軟。”
蠍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傀儡關節發出細微的咯吱聲。
剛才的觸感太過真實,刀刃刺穿肉體的阻力,血液濺在臉上的溫熱,甚至連小櫻倒下時的眼神都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他死死盯著佐助,喉間溢出一聲冷哼︰“宇智波的小鬼,別太得意忘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未來”里的畫面正像針一樣扎著他的神經。幻術真的能逼真到這種地步嗎?
還是說,那本就是他注定的結局?蠍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指節泛白。
或許從離開砂隱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摒棄所有情感,換上不朽的傀儡身軀,以為這樣就能掙脫壽命的枷鎖,就能不再感受疼痛。
傀儡壞了可以修復,零件舊了可以替換,可他自己呢?
既沒能徹底變成人偶,也早已不是活生生的人。
他低頭看著自己布滿縫合線的手腕,忽然覺得可笑。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卡在中間的怪物,什麼都不是。
千代的腳步在沙礫上碾出細碎的聲響,她向前挪了半步,蒼老的脊背挺得筆直。
皺紋深刻的臉上淌下渾濁的淚,順著松弛的皮膚滑進嘴角,帶著咸澀的苦。
“蠍……”她的聲音像被風沙磨過的枯木,每一個字都裹著顫抖,“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這些年她躲在砂隱村的角落,不敢觸踫兒子戰死的墓碑,不敢提起那個被自己毀掉的孫子。
逃避成了她唯一的盔甲,直到剛才的幻術中,看見蠍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這層盔甲才轟然碎裂。
“如果時空真的能倒轉……”她猛地攥緊拐杖,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我寧願當時死的是我!”
她忽然想起剛才幻術里的細節——蠍明明看穿了她的攻擊,卻硬生生接下了那致命一擊。
那不是躲閃不及,是積攢了半生的恨意,是用疼痛來懲罰她的逃避啊。
千代深吸一口氣,枯槁的手撫上腰間的卷軸,聲音陡然變得鄭重︰“我發明了一個忍術,叫轉生之術。
只要有這個術,就能把生命注入傀儡……只是要燃盡施術者的生命作為代價。”她抬眼看向蠍,眼里翻涌著孤注一擲的期盼,“你說,我的夢想……還能實現嗎?”
佐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流轉,寫輪眼里映著千代的決絕,也映著蠍緊繃的側臉。
蠍忽然嗤笑出聲,那笑聲里裹著冰碴,刺得人耳膜發疼。“婆婆,早就來不及了。”他抬起眼,瞳孔里沒有絲毫波瀾,
“我早就不是那個需要躲在父母傀儡懷里的小鬼了。”殺過的人、做過的傀儡、流干的血……這些早已在他身上刻下無法磨滅的印記,“你以為一條命,就能抵消這一切?”
他閉上眼楮,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影,語氣里忽然沒了嘲諷,只剩下一片死寂的淡漠︰“真無聊。”
頓了頓,他側過臉,聲音輕得像嘆息,“既然剛才的我已經輸了,就當是給你們的獎勵吧——一尾人柱力沒死,被這個宇智波小鬼救走了。”
佐助聞言攤了攤手,語氣隨意︰“不用謝。我愛羅已經脫離危險,我讓人把他送回砂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