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戴?”
譚夢秋有些疑惑。
她沒在中心城混過,對于這里的傳奇佣兵,並不像秦月那麼了解。
“獵人工會唯一殿堂級傳奇獵人。”
秦月說起偶像十分興奮︰“大衛成名是在數十年前的第一次公司戰爭,他頂著三名王牌特工在內的近百名精銳敵人護送著古德里安,用三天三夜時間,殺穿了包圍圈。”
“而且他的義體改造程度不超過30!”
她說︰“從那以後,大衛就成了佣兵界為數不多活著的傳奇,執行過無數次超高難度的任務,從未失手!”
“護送古德里安?”
譚夢秋表情古怪︰“听起來跟咱們不是一路人啊......”
眾所周知。
古德里安跟天和重工這些財團不對付。
如果大衛站在他那邊,自然不會幫助秦月這位天和重工的大小姐。
“不用擔心啦。”
秦月一想到能見到偶像,激動地揉了揉譚夢秋的臉︰“他是佣兵,只要錢夠多,什麼活都肯接的,這幾年他也沒少替我們天和重工干活。”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譚夢秋興致勃勃。
除了呂誠以外,大衛是她見到的第一個傳奇!
“走!”
秦月嘴角噙著一絲緊張又興奮的笑意︰“想必冰哥兒一定會很喜歡我這個驚喜!”
......
另一邊。
呂誠的身影悄然出現在蘭徹斯特的街頭。
沒有傳送的炫光,沒有空間的漣漪,就像一滴水融入海洋,他自然而然地站在了這條略顯陳舊的主干道上。
這座城市擁有干燥的地面。
和遠安城一樣。
蘭徹斯特也有覆蓋全境的巨型天穹屏障,將連綿百年的雨幕,攔在高天之外。
呂誠收斂了所有引人注目的氣息。
他如同一個風塵僕僕的旅人,目光平靜地掃視著這座由反抗軍領袖西西亞斯掌控的城市。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無處不在的象征。
那振翅欲飛的銀色鷹徽被噴涂在斑駁的牆面上,懸掛在主要建築的檐角,印在匆匆行人的臂章或簡陋的背包上。
鷹徽下方。
常常伴隨著西西亞斯那略帶悲憫卻又無比堅定的側臉肖像,印有“為了自由”、“重建家園”、“平等社區”等簡潔有力的標語。
街道上。
穿著舊款深灰色作戰服的反抗軍士兵在巡邏。
他們的裝備遠不如軍用科技的精銳,甚至不如淮安集團密特拉小隊的制式裝備,但步伐整齊,眼神警惕中帶著一種主人翁的審視。
與呂誠記憶中。
軍用科技戰時統治期間那種高壓冰冷的氛圍不同。
這里的士兵對普通平民的態度稱得上溫和。
至少表面如此。
他們會扶起摔倒的孩子,制止小範圍的爭執,甚至偶爾幫老人提一下沉重的配給袋。
許多公共設施,如路燈、交通信號燈、甚至一些公共長椅,都帶有明顯修復或改造的痕跡。
新舊部件拼接。
透著一股實用主義的粗獷感。
一些被城市交接時的戰火摧毀的建築廢墟尚未完全清理,被改造成了社區菜園或臨時訓練場,綠意與焦黑形成刺眼的對比。
街道兩旁。
由反抗軍委員會設立的配給點前排著長隊。
人們安靜地等待著領取每日定量的合成食物包和淨水膠囊。
隊伍秩序井然。
沒有人插隊,也沒有明顯的騷動。
廣播喇叭里播放著激昂的革命歌曲或西西亞斯充滿感染力的演說錄音,號召人們團結、奉獻,共建“新家園”。
人們的衣服大多洗得發白,打著補丁。
合成食物的氣味單調而缺乏生氣。
孩子們在廢棄的裝甲車殘骸上玩耍,玩具是磨光的彈殼或廢棄的電路板。
反抗軍的情況比異人要稍好一些,但也沒有好到哪去。
顯然也存在物資短缺,經濟無力的癥狀。
街道的士兵態度溫和。
但他們的存在感極高,巡邏路線覆蓋了所有主要街道和社區節點。
街角安裝的監控探頭型號老舊,卻數量不少,紅點無聲閃爍。
許多社區公告欄上,除了官方通知,還張貼著“社區互助小組”名單、“思想學習會”時間表,甚至是對“消極怠工”、“傳播負面言論”者的匿名舉報渠道說明。
一種無形的壓力彌漫在空氣中。
在看似平等的配給隊伍里,呂誠注意到一些細節。
穿著帶有特殊徽記制服或佩戴不同顏色臂章的人,有時會被優先放行或領取到稍好一些的份額。
書店的櫥窗里。
除了革命理論書籍和實用技術手冊,幾乎沒有純粹的娛樂或藝術類讀物。
人們交談的聲音普遍不高,笑聲稀少,眼神中更多是疲憊和對未來的憂慮,而非真正的喜悅。
呂誠的目光掃過一些關鍵節點。
反抗軍的科技水平確實相對落後,但並非沒有亮點。
一些重要的路口或建築。
部署著帶有明顯北極聯合艦隊風格的自動哨戒炮塔。
雖然笨重,但火力不容小覷。
偶爾能看到涂著反抗軍鷹徽、造型粗獷但動力強勁的裝甲運兵車駛過,引擎轟鳴聲蓋過了廣播。
一些穿著技術工裝的人,正在小心翼翼地維護著顯然是繳獲或仿制的通訊干擾裝置。
這些都清晰地表明。
西西亞斯在利用一切資源強化他的軍事力量,以維持統治和應對外部威脅。
行走在蘭徹斯特的街頭。
呂誠對西西亞斯的統治有了直觀的認識。
這里沒有軍用科技戰時管理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包裹著“平等”、“自由”、“重建”糖衣的集體主義鐵拳。
西西亞斯成功地建立了一套秩序。
用理想凝聚了一部分人心,用嚴苛的配給和無處不在的集體監督維持著表面的穩定。
資源極度匱乏是底色。
士兵的溫和建立在絕對的控制力之上,有限的自由被嚴格限定在有利于政權穩定的框架內。
這是一個艱難建立,帶著濃厚理想主義色彩卻又不得不依賴強力手腕維持的政權。
它脆弱。
因為它建立在匱乏和高壓之上,民眾的忍耐有其極限。
它又頑強。
因為西西亞斯用反抗壓迫的大義名分和相對公平的分配,以及不容置疑的鐵腕,暫時捆綁住了大多數人的命運。
中心城的戰時管理早就已經結束了。
但蘭徹斯特卻像是被永遠地留在四月的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