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誠回到了雙子座。
他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所謂的內亂從一開始就壓根不存在。
這次會議沒有任何意義。
距離元宵節還有幾天，他所爭取來的停火還有一段時間。
“大勢所趨……”
古德里安冰冷的聲音還在他腦海中回蕩。
呂誠感覺自己像個妄圖用石子阻擋洪流的愚者。
徒勞而可笑。
妮瑞輕輕推門進來，端著一杯熱茶，蒸汽氤氳，卻驅不散室內深冬的寒意。
她看到呂誠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鉛灰色的雨幕，眼神格外迷茫。
“誠哥……”
妮瑞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將茶杯放在桌上︰“紹元那邊情況不太好。”
“五環和六環交界處，有不明武裝在試探，像是某些勢力放出來攪局的野狗。”
“他們不敢踫淮幫核心，但在外圍制造恐慌，搶掠物資點，下面的人問，要不要調動密特拉小隊？”
“讓紹元……看著辦吧。以維持七環秩序為主，其他地方……盡量別死人。” 呂誠揮了揮手，聲音沙啞。
他發現自己連說出避免沖突的底氣都沒有了，只能希望盡量別死人。
這何嘗不是一種悲哀？
妮瑞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點了點頭，默默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聲，敲打著玻璃。
他閉上眼，試圖在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一絲光亮。
戈迪安說辦法藏在他過往的人生里，藏在與海神教的糾葛中……可【聖】已經用過了，結果卻是一場空。
難道還有更深層的含義？
就在他思索之際。
辦公室厚重的黃銅門被輕輕敲響三下，不等回應便被推開，門外站著巴林、貝尼卡和夏寧三人。
“老大。”
巴林、貝尼卡和夏寧三人沒有像往常那樣大大咧咧地進來，而是站在門口，表情有些局促。
“有事？”
呂誠示意他們坐下。
巴林搓了搓手說︰“下個月清明，我們仨商量著，想給紫山大哥燒點紙，倒杯酒......”
他頓了頓，看向呂誠︰“老大，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他們知道呂誠很忙，所以特地提前一段時間跟他說。
“紫山......”
呂誠緩緩念著這個名字︰“他是為了吸引哈盧克的注意力才開炮的，沒有他，我們當時贏不了，我去看看是應該的。”
呂誠看著眼前三人笑了笑。
沒有哈盧克，他們或許還是敵人......
想到這里。
他內心突然涌上一種奇特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太好了，老大！”
見他答應，巴林三人臉上露出如釋重負又帶著點高興的神情。
三人隨後告退。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合上，但很快又再次被敲響。
這次是韓紹元。
這個寸頭青年與紫山近似，兩人最開始在完成任務後，就大道朝天各走一邊。
直到軍用科技在遠安城動手。
他們才決定聯手，一起對付汪景福，然後他就一直跟著自己，走到了今天......
“老大。”
韓紹元走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憂慮，但眼神依舊沉穩。
“紹元，坐。”呂誠示意，“出什麼事了？”
“我是來跟你匯報情況的。”
韓紹元坐下，嘆了口氣︰“是關于幫派內部的事。”
“你也知道，我們拿下中心城半壁江山後，一直在吸納新人，規模是起來了，但人員構成也復雜了。”
他頓了頓，組織著語言︰“簡單說，現在幫里隱隱分成了兩個主要的圈子。”
“一個是以我們從隔離區救出來的幸存者，他們對老大你忠心耿耿，經歷過軍用科技的迫害，對中心城原有勢力天然帶著警惕。”
“另一個則是後來在中心城本地招募的成員，他們熟悉本地規則，但也難免帶著些中心城人固有的優越感和對外地人的疏離感。”
“之前地盤擴張快，資源分配、任務安排上難免有些摩擦。”
韓紹元語氣凝重︰“兩邊都覺得自己出力多、貢獻大，對方佔了便宜。”
“東淮派覺得中心城派不夠忠誠可靠，中心城派又覺得東淮派抱團排外，把持著核心位置。”
呂誠眉頭微皺。
這正是他之前擔心消化地盤過快帶來的隱患。
“不過。”
韓紹元話鋒一轉，臉上憂慮稍減，露出一絲欣慰，“自從軍用科技宣布戒嚴，全城封鎖，物資管制，外部壓力陡然增大之後......情況就變了。”
“嗯？”
呂誠不解。
“那些小摩擦、小抱怨，好像一夜之間就少了很多。”
韓紹元語氣帶著點感慨︰“現在大家討論的不再是哪個派系佔了便宜......”
“而是怎麼在軍用科技的嚴控下保證我們七環大本營的物資供應不斷，怎麼防備其他城區可能趁亂滲透進來的勢力，怎麼保護好跟著我們的普通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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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邏隊里，東淮城的老人會主動帶著中心城的新人熟悉被封鎖的路線。”
“後勤那邊，本地熟悉黑市渠道的成員會想方設法搞到緊俏物資，優先保障老人孩子和傷員。”
“情報共享也更通暢了，兩邊都明白，現在不是計較出身的時候。”
韓紹元總結道︰“感覺......”
“就像一家人突然被關在一個大風暴即將來臨的屋子里，外面電閃雷鳴，誰還有心思去計較屋里誰坐的位置更好？都想著怎麼堵好門窗，抱團取暖了。”
一家人......抱團取暖......為了對抗外面更大的風暴？
韓紹元的話。
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呂誠！
面對哈盧克這個強大到足以毀滅雙方的外敵，原本有著不小矛盾的紫山團選擇和他們聯手抗敵。
因為只有雙方聯手，才能在哈盧克面前搏得一線生機！
與紹元聯手的過往，包括東淮派與中心城派的矛盾同樣如此。
還有神鹿府！
骷髏幫和巫毒幫原本爭吵不休，但他吃下六環搖身一變成為最大的黑幫之後，圖莫和布羅什就決定聯手對抗他！
這幾件事。
都指向一個共同的核心。
一個強大到足以威脅所有人存亡的共同敵人，可以成為消弭內部紛爭、迫使對立力量暫時聯合甚至融合的催化劑！
可戈迪安說，辦法與海神教有關？
一個強大到足以威脅所有人存亡的共同敵人......
斯特魯安？！
“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浮島現在缺少的，是一個能讓所有勢力，包括軍用科技和新世紀，都感受到致命威脅，足以讓他們意識到內斗等于共同毀滅的敵人。
這個人。
就是海神教的神子，斯特魯安！
“辦法，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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