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王長青兩人一路上暢通無阻,趕到了春子他們藏身的三號院子。
牛趕山擔心誤傷自己人,剛進院門,就報了暗號︰“天上一片雲,吹來馬上風。”
“地上一朵花,春來百花殺。”
答話的是春子。
牛趕山進了屋,卻見板凳被綁在了椅子上。
“六爺,山哥,這板凳果然有二心,進地道後,他摔了兩跤,點火那陣,他猶豫了,點火三次沒著。”
“山哥,我按你的要求,他點火,我看著,我槍不離身。到了這里才用事先準備好的茶水,把他迷暈了。”
王長青在炸正金銀行前,在地道中听過牛趕山的解釋,這時候他也不意外。
“把他澆醒,我來問一句。春子,你先換衣服。”
牛趕山一瓢冷水把板凳澆醒了,他嘴里綁著布條,屋里黑漆漆的。
板凳心里一沉,春子誤我。
他感到不妥,眼前又是一片漆黑,但他知道周邊來人了,于是在那嗚嗚地叫著。
牛趕山用手電筒照著板凳,道︰“閉嘴,六爺問你話,老老實實回答。”
說完把他嘴上的布條一扯,牛趕山打算給板凳一個自辯的機會。
沒想到,板凳張嘴第一句就是︰“六爺,我沒有二心,我真的沒有二心。”
王長青本來還想問一問的,板凳這話一出口,他就沒心思問了。
牛趕山心中一痛︰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給你機會,你他娘的把握不住啊!
王長青也搖了搖頭,板凳看著聰明,怎麼辦了這蠢事。
這話一出口,豈不是不打自招麼?
王長青看了一眼牛趕山道︰“你自己處理。”
土匪辦事論心不論跡,有沒有行動,沒人會計較。
你起了心思,讓大家看出來了,那就是有了取死之道。
這次沒動手,那是因為防範得好。
下次有機會了,誰能保證你小子會不會手軟?
土匪辦事從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斬草要除根,何況咱三鐵山頭。
十分鐘後,牛趕山從廚房里出來了,身上沒有一滴血。
看來念了兄弟情義,直接扭了脖子,給留了個全尸。
“六爺,他認了,人弄死了,丟在地窖里,弄了幾個手榴彈當詭雷,小鬼子要是查到了,正好給鬼子送份大禮。”
“哼!就算是板凳送的吧。他不仁,我不能不義。”
牛趕山最後這話的意思,人殺了,家里的那一份撫恤還是不少,畢竟板凳沒敢真的動手。
王長青點了點頭,這牛趕山不錯,該狠時狠,該講情義時講情義。
他手一揮,就出了門。
這次他帶著兩人直奔調查本部方向,高橋專員曾經的家。
三人沒戴防毒面罩,而是牛趕山兩人背著槍,王長青只提了個皮箱。
一路上過關卡的理由也是一樣的,給長官送防毒面罩,那一片達官貴人多,他這麼做理由十分充分。
高橋專員的家現在還是查封狀態,趁周邊沒人,王長青帶著兩人翻牆進入了高橋專員家。
順著井繩,王長青下到了井里,手扣著一處井壁,心念一動,一整塊磚石結構就不見了。
這處地道口就現出來了,他拿著手電就進去了,不一會兒牛趕山、春子也下來了。
往里面走了三十多米,就到頭了。
“你倆在這里躲一會兒,吃的喝的,都在這里,我去拿錢,一個小時就回來。”
等王長青走後,春子道︰“山哥,六爺在這大連灣經營得深啊,這麼多地道,地窖,還有藏身處。”
牛趕山陰沉著臉,他還在想著板凳的事,板凳雖然沒做,但起了心思了。
他生怕因為板凳的事,讓六爺對他起了心思。
“六爺在哪里經營得不深?跟著六爺混,一天吃九頓。春子,這次你表現不錯,回頭六爺肯定有賞。”
春子道︰“板凳就是個軟蛋、蠢貨,東洋人又怎麼了,那點賞錢還不夠咱們在上滬買一棟小洋樓的。”
“山哥,這板凳不是看賞錢多,他是看著東洋人打紳民黨,一潰千里,他心思大,想著當大官,搞不好想學張本政。”
牛趕山臉色一正,道︰“他娘的,這板凳還有這心思?”
地道里黑漆漆的,牛趕山看不到春子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
“板凳傻,咱們都上達天听了,姜校長派人跟咱們接上天地線了,燕子姐都接手了少帥兩萬人馬了。”
春子還真不知道這事︰“我草...”
春子的聲音大了少許,牛趕山一把捂住了︰“你他娘的小聲點,別一驚一乍的。”
“兩萬人馬,是上了國防部名冊的,正兒八經的正規軍。取代少帥,六爺當大帥,那是指日可待。”
“到時候大家都有從龍之功。也就是板凳這狗娘養的,不然就憑這次的功勞,老子就能當個軍長。”
“狗娘養的板凳,也不想想,到了鬼子那里,你一沒兵二不出錢,能給你當個連長就不錯了?連長是什麼那是大一點的炮灰。”
這兩人在討論著,牛趕山擔心手下人再起異心,也在猛灌心靈雞湯。
手下出了個板凳,可不能再出第二個,不然別說軍長,六爺以後能給個師長當就不錯了。
卻說王長青出了高橋專員的家,直奔石堂和明科長的家。
這石堂和明早就被送軍醫院的解剖室,當了實驗材料,但他的家也一樣還是查封狀態。
石堂和明到大連灣早,他的家里離調查本部近得很,只隔了一條街。
王長青在冒充他弟弟騙長野那個東洋浪人時,就盯上了石堂和明的家。
在他家挖一條地道通往調查本部,最是省時省力了。
王長青知道,這種被查封的房產,一時半會是沒人住的。
高層不發話,下面的東洋人是很死板的,不解封也不往外賣,就這麼空著。
必須等年終盤點時,再進行處理,那時候怎麼處理都名正言順,不背責任。
到了石堂和明家里,王長青把臥室的榻榻米一掀,露出了下面的木地板沿著縫一撬,木地板就開了,下面很明顯是新澆的水泥地。
王長青把水泥地兩邊對角線一陣扣,就扣出了兩個鐵手環。
他把鐵手環一拉,三百多斤的水泥墩就被提了起來,一個現成的地道口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