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听了眯著眼，財迷一般地笑了，道︰“還是當家的聰明，這樣才能賣得上價。我看這馬隊長還好不好意思要打折。”
王長青只是想著把自己弄得狼狽一點，好讓這出雪中送炭，更加真誠，讓馬隊長更加領情，倒是沒想到錢的事上。
見珍珠一副財迷樣，也笑了，道︰“這槍說了八折就是八折，這玩意是用來打鬼子的，八折給他們不虧，咱們也是無本買賣。這藥的價錢你去談，賺的都當你的辛苦費。”
珍珠听得眼楮一亮，道︰“那行，當家的你就看好了，說不得以後咱家小子的長命鎖就打這兒來。”
王長青呵呵一笑，就這麼想要小子？
王長青還沒到六道溝呢，山上就傳來了三聲呼哨聲，王長青就回應了兩聲呼哨。
不一會兒，馬隊長跟王政委就從道口小跑著迎上來了。
馬隊長老遠就叫︰“哎呀，老六，我的兄弟，這趟可把你累著了！快放下，快放下，我來抬。”
王政委走近了，才看到這走在前頭的小兄弟，一身的泥印子，這馬的身上麻袋上也有泥巴印。
這大冷的天，這才上午十一點，這麼早就到了，怕是連夜趕路，也不知中間摔了多少跤。
王政委接過珍珠手里的韁繩，眼楮一紅，輕聲道︰“來，小兄弟，你先歇一會兒，我來牽，我來牽。”
馬隊長也帶著兩個漢子，一個漢子牽了後面的馬，馬隊長一把接過王長青手中的箱子，一奪，沒拿下。
王長青道︰“馬兄弟，這大箱子沉，里面五十只槍呢，得兩人抬。這小道窄，還是我來提著。”
馬隊長哪里肯，道︰“不礙事，咱有繩子有扁擔，扁擔抬省力。兄弟你就松手吧。”
王長青把自己這一邊讓給了跟著馬隊長的漢子，那漢子不知道輕重，他見王長青一手就拎著了，以為沒多重。
一接手，手往下一沉，叫了一聲︰“我的娘，這麼重？”
馬隊長的手也是一沉，他身高力壯，使勁一提，箱子就穩住了，那漢子一用力，臉脹得通紅，才穩住了身形。
一支三八大蓋七斤多一點，五十桿長槍，可不得三百五十斤往上。
這時後面的人也上來了，拿的拿繩子，拿的拿扁擔，這才把箱子抬了起來。
馬隊長個子太高了，沒人能跟他搭擋，他就跟王長青一前一後走著。
“老六，仗義！老馬我今天是服了！來喝！”
回到秘營馬隊長就跟王長青整上了，不過馬隊長喝的是酒，王長青喝的是蜂蜜水。
這兩天馬隊長發動游擊隊的兄弟，在山上找的蜂窩，割了蜂巢熬出來的，可以說是誠意十足。
王政委也舉杯了，道︰“老六兄弟，我也敬你一杯，我先說好，我就這一杯，不是我不敬重你，這鬼子還在到處搜咱的下落，搞不好啥時候就要撤，我得提前安排。”
王長青也舉著杯道︰“王政委，好說，好說，干完這一杯，你也喝蜂蜜水，在我這兒，情義就到了，來干！”
酒桌上還有珍珠跟馮春，回到秘營，珍珠發報給洪燕時，馮春才認出來，這是珍珠。
因為酒桌上有珍珠在，游擊隊就把馮春拉上來了。
馬隊長端著酒對著珍珠道︰“珍珠姑娘，這一趟辛苦了，來，老馬敬你一杯。”
珍珠卻道︰“馬隊長，要敬我酒啊，那得給我換了，蜂蜜水還是留給當家的喝，咱倆喝酒。”
馬隊長呵呵呵一陣大笑，心中一動，當家的，這珍珠姑娘，得叫弟妹了。
馬隊長讓人換上了酒。
“爽快，弟妹，是老馬招待不周了，來，干！”
珍珠的酒量不差，一碗酒她眉頭都不皺一下，一口就干了。
這一碗熱酒下肚，珍珠身上就暖和了，她膽子向來不小，人也精明，想著不如趁現在就把價格談了。
于是她端起了碗，叫道︰“來，滿上。”
“馬隊長，我跟當家的這大過年的給你們送藥，送槍，夠不夠意思？”
馬隊長這不搶我的詞嗎，酒桌上，大老爺們哪能讓女流之輩佔了上風。
“夠意思，不但夠意思，還夠兄弟，夠朋友，來老六、弟妹，我必須敬你，我來三個，你倆一個。”
王長青猜出珍珠的意思了，也不攔她，她想在酒桌上談就談唄。
馬隊長連干了三碗，珍珠被他這氣勢一震，這剛提起來的氣，就下去了，喝了碗中的酒，她也回過神來了。
她是女人，就不該像男人那樣，說什麼套話，要談價直接說就是了，說錯了話也不要緊，女人的話不當數，當家的會幫他圓回來。
“馬隊長，來之前我燕子姐就說了，這次咱們做的是虧本買賣，這大過年的，還給你們打了個折扣。啥時候听說賣槍有打八折，還送貨上門的？”
“馬隊長，這是藥的單子，這進貨價都在這里了，價錢我也不談，你們大老爺們看著給就是了。”
“那一箱鬼子的急救包，咱做的是無本買賣，從鬼子手里搶的，值多少咱也不知道。”
“來的時候，我燕子姐說了，這趟是我的私房錢，咱是丫頭出身，也不會談買賣，你們開個價，我絕不還價。”
王長青听這話，喲，這妮子厲害啊，你這叫不會談買賣？你這叫將軍！還是一招絕殺！你這話一出，誰敢給低價？還要不要臉了？
馬隊長听了這話，哈哈哈！先笑了幾聲，道︰“沒問題，放心，虧不了弟妹，咱們先喝酒。”
“政委，勞個駕，你去算算，咱家有多少錢，都算上，不夠就打個欠條，都是自家人，不用算這麼細。”
政委接過馬隊長遞過來的單子，一陣頭疼，又一陣肉疼，這丫頭這不為難人嗎？
好好的咱倆談個價，你漫天要價，我就地還錢多好。
你怎麼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開價咋開呢，開高了吧，自家沒這麼多錢。這大過年的，雪中送炭，馬都跑廢了三匹，這價要是開低了，以後還怎麼打交道？
這次王長青在酒桌上話也不多說，演戲得演全套，他裝作精力不濟，累得不行的樣子，興致也不高，酒來就干，菜也吃得不多。
主打就一個，咱這一趟虧大發了，不光是錢虧，身體上也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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