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山郡中部,風耳山。
其實附近的人更習慣將這里叫做風耳群山,因為這里並非只有一座山,而是一片連綿的山脈。
沒人知道這片山脈到底有多少座山,它們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不過大多山體並不高,並且從高的山頂往下眺望時,不少矮山就像一個個耳朵貼在地面上,故而又被叫做耳朵山。
不過或許是覺得耳朵山這個名字不夠詩意,加之山中又經常無故刮起旋風,故而又被人叫做風耳山。
風耳山,便是神秘人讓林圖去的地方。準確地說,是風耳山附近的殊途客棧。
風耳山十分浩大,山中幾乎沒有人煙,不過卻生長著各種珍稀的草藥,所以這里也是采藥人的福地。
進入風耳山的入口還是蠻多的,不過大多道路極其艱險,或者說壓根就沒有道路。
所以一條被公認比較好走的道路的入口,便被諸多采藥人默認為進入風耳山的入口。
而有大量采藥人進出,自然也少不了收購草藥的藥房或者商會。這些人自然不會跟著進入群山中,入口便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
久而久之,入口便形成了市集一類的地方,此地如今被叫做風口鎮。
殊途客棧,便是在風口鎮中。
來到風口鎮後,林圖發現這里還蠻大的,而且看起來也很繁榮。
林圖對此有些意外,看來鬼王寨並沒有破壞這個地方。甚至他仔細留意了一番,竟沒在街上見到任何一個鬼王寨山匪。
林圖不相信鬼王寨會放任這樣一塊肥肉不管,多半是和這些商會達成了某些協議。
林圖不知道神秘人讓自己來此地是何目的,如今離神秘人要求的時間還有兩天時間,在殊途客棧找了間房子住下後,他也沒閑著,在鎮子里逛了起來。
鎮子里的各種商業場所很多,客棧、酒樓、茶肆,乃至青樓都有,可謂應有盡有。
不過最多的,還是收購草藥的商鋪。從這些商鋪的名字就看的出來,這些商鋪多半是屬于不同商會的。
此外還有不少店鋪是售賣適用于采藥人的用具的,包括藥鋤、玉盒、水袋、干糧、驅蟲藥等等,幾乎在山里生存需要的,在這些店鋪里都能找的到。
此外林圖還注意到,風口鎮中充斥著大量的草藥人。
這些采藥人,有三五成群的,也有孤身一人的,而人數在十人以上的更是不在少數,林圖甚至見到了足足有上百人的團體,幾乎已經可以說是一個幫派了!
林圖注意到,這些采藥人,不光帶著采藥人的用具,更是個個隨身帶著武器,可見進入風耳山中後,未必安全。
“滾開,別擋著大爺們的路!”
“爺爺!”
听到前面傳來哭嚎聲,林圖轉頭望去,發現幾個腰粗體胖的采藥人,正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在他們身後,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倒在地上,旁邊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在焦急地哭泣著。
不少人對著這對爺孫指指點點,卻沒人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林圖走近後,才發現老人的額頭磕破了,正流血不止,關鍵他還昏迷了,難怪這少年被嚇的驚慌失措。
于是他道︰“小兄弟,別擔心,我這里有傷藥。”
林圖從包裹里掏出金瘡藥,給老人敷上後,再取出白布替他包住傷口。
包完後,林圖才發現有點不合適——白布包在額頭上,在他們大陳可是有特殊意義的。
不過所謂事急從權,林圖也沒迂腐到將白布解下,除非是老人自己有意見。
見自家爺爺氣色看起來好轉不少後,少年連忙對林圖表示感謝,甚至還要下跪磕頭。
林圖連忙拉住他,表示大可不必,然後問少年住在哪。接著在少年的帶路下,林圖幫忙將老人攙扶回了他們的住處。
等跟著少年來到他所謂的住處時,林圖發現,這里其實就是一間破破爛爛的屋子,連房頂都塌掉了一小半。
少年似是擔心被林圖瞧不起,面紅耳赤地解釋道︰“這,這里其實不是我們家,我們只是暫時住在這里!”
林圖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他本就只是出于善意才幫了這少年一把,又怎麼會在意他們住什麼樣的地方。
“咳咳——”
“爺爺你醒了?!”
伴著幾聲咳嗽,老人緩緩睜開了眼,看了眼一臉激動的孫子,然後發現旁邊有一個蒙著臉的人,疑惑道︰“水兒,這位是?”
被稱作水兒的少年,一股腦將林圖幫助他們的經過說了出來,這當即讓老人大為感激,甚至要起身給他行大禮。
林圖連忙道︰“老人家,這使不得!我這也不過是隨手而為,您不必如此!”
老人感慨道︰“對少俠您來說,可能只是隨手而為,但對老頭子來說,說不定就是救了老頭子一命!”
雖然看不到林圖的長相,但听的出來林圖的聲音很年輕,于是老人理所應當地喊林圖少俠。
說著,老人摸了摸水兒的腦袋,眼中滿是慈祥︰“老頭子我到了這年紀,死了就死了,就是放心不下水兒孤零零一個人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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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兒激動地撲在老人懷里,動情道︰“爺爺——”
林圖心念一動,問道︰“听您的意思,莫非水兒的父母——”
听到這個問題,老人沉默了片刻,才一臉悲傷地嘆息道︰“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是個采藥人,後來水兒他爹學了我的本事,也做了采藥人,包括水兒他娘,也是個采藥人的女兒。”
“我們這一家沒有別的本事,只能靠采藥養家糊口。這些年水兒他爹娘,每年都會有幾個月進入風耳山中采藥。”
“最近這一次,水兒他爹娘進入山中已經半年有余了,卻始終不見他們回來,我實在放心不下,便想來鎮上打听下他們的消息。”
這時水兒憤憤插嘴道︰“先前我爺爺就是想找那幾個惡人問問,看看他們有沒有見過我爹娘,沒想到竟被他們踹了一腳!”
這老人果然是個采藥人。
其實先前在攙扶對方時,他便大致猜到了——這老人身上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草藥味道,在這風口鎮,有這種氣味的,一般不是采藥人就是收藥人。而以老人的情況來看,明顯不像是收藥人。
剛才他和老人搭話,也是想通過他這個采藥人,多了解點風耳山的消息,不過沒想到卻听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
老人的兒子和兒媳進入風耳山中,已經半年多沒有消息傳回,林圖估計他們多半凶多吉少了。否則不至于讓老人急到一大把年紀了,還特意跑到這里來打探消息。
想到這兩天自己也沒啥事,便道︰“老伯,要不您跟我說說您兒子和兒媳都長什麼樣,我這兩天幫您打听打听。”
“少俠您真是個大好人,活菩薩啊!”
見老人又激動地要下跪的模樣,林圖連忙扶住他。
等老人將他兒子和兒媳的模樣描述清楚後,林圖道︰“老伯,這兩天我會盡量幫你們打听打听,不過能不能打听的到,我也不好說。”
之所以這麼說,林圖也是不想老人對自己抱以太高的期望,免得最後希望越高,失望越大。
老人搖頭一嘆道︰“少俠您能幫忙打听,老頭子已經感激不盡了。”
老人心里其實很悲觀,他總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但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和兒媳,除非親眼見到他們的尸體,否則他都不想放棄。
想了想,林圖問道︰“老伯,這風耳山是怎麼樣的?里面很亂嗎?”
老伯回道︰“風耳山嗎?老頭子嘴笨,說不上怎麼樣,不過這片山真的很大,尤其在山里的時候,感覺簡直大的沒邊!”
“另外山中的野獸不少,越往里面,各種凶惡的野獸就越多!除非是武林高手,否則沒人敢到深山中去采藥!”
“不過相比起野獸,風耳山中最危險的還是人!”
“少俠,如果您要進入風耳山,听老頭子一句勸,在里面任何人都不要信!”
林圖大致听出了老人的意思,也能猜到里面到底亂不亂了。
沉吟了片刻,林圖繼續問道︰“老伯,我見街上不少采藥人成群結隊的,而且穿著統一的服飾,帶著一樣的武器,莫非他們是一些江湖門派?”
老人搖頭道︰“在風耳山中,十幾人,乃至幾十人的團體很多,但是真正的江湖門派,卻是極少。”
林圖好奇道︰“這是為何?”
老人苦笑道︰“因為這些團體,不少其實是那些商會支持的!”
“不過以前倒確實出現過一個很強大的門派,那個門派仗著實力強大,甚至一度想獨霸整個風耳山的生意!”
“那時正是我年輕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那時風口鎮就被那個門派把持了,所有要進入風耳山的采藥人,都必須要先交一筆入山費;出來時,更是要將采到的草藥上交九成!”
上交九成?
林圖暗暗搖頭,心想那個門派簡直是在找死——他們把持了所有草藥,必然逼的那些商會只能以高價從他們手里采購,那些商會如何能容忍的了?
果然,只見老人搖頭道︰“然後不到幾年的時間,那個門派便被人鏟除了,听說他們在百山郡所有的人都被殺的一干二淨!”
“當時這件事,可是足足轟動了風口鎮數年!”
“那個門派叫什麼名字?”
“神鋤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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