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陽縣人民醫院，王海潔坐在病床邊上削著水果，削好了以後卻遞給了喬正羽，李國霞仰臉躺著，假裝看不見。
“姐，出事了……”王海潔舅媽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
李國霞頓時坐起來，也不顧傷口還有些疼了。
“怎麼了？”
“那個周鵬……被警察當街槍斃了。”
“啊？槍……槍斃了？”
“對，很多人都看到了，就中午那會，在城南農貿市場那里的路上，听說了是去拘留所的路上突然發瘋的。”
“發瘋？”
“嗯。”
“而且……周鵬他爸媽在縣公安局門口附近……打起來了，周鵬他爸把他媽推翻在地，自己一個人走了。”
李國霞一听，本來還想說什麼的，瞬間沉默了，曾經他也經歷過這些，家散了，人死了，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喬正羽淡定的啃著王海潔削的隻果，仿佛一切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腳步聲傳來，王立凱和張奇提著水果走了進來，王海潔起身介紹是自己的高中同學，李國霞立刻露出笑臉，她喜歡這種關系很廣的日子。
閑聊了幾句，四個人一起出門，在醫院附近的一家小飯館坐好。
“羽哥，真是絕了，你怎麼知道周鵬會發瘋的？”
“呵呵……我就是踫踫運氣而已。”
“萬一他不發瘋呢？”
“那就……信命了，我也不想瞞你們，本來打算讓他曲陽勞改場讓滕建動手的，但我不希望他動手。”
王立凱和張奇哪能不知道喬正羽的意思，相互看了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們都知道，殺人這種事一旦開了個口子，那會是一輩子的夢魘。
吃完了飯，王立凱和張奇各自回家轉了一圈，先行返回申城，喬正羽則是留下來幫著王海潔安排實習的事，相比于有編制的工作，其他的確實是次要的。
“我要是留在潼陽縣實習，又要跟你分開了。”王海潔有些舍不得。
“放心，最多是十一假期，我就會回潼陽縣，再也不出去了。”
“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朱清怎麼辦？”
“這個……到時候再說吧！我會跟她好好談談的。”
“她要是能來這邊就好了。”
“那不太可能，到時候她也會離開彥林商貿，回朱家去，朱家離不開她，妍姐去澳洲了，朱家沒什麼人了。”
“那也沒事，反正潼陽縣到平州也就幾個小時，我還有寒暑假，以後我經常去陪她。”
“這個倒是可以，走吧！去白鹿鎮。”
“嗯。”
兩個人開車往白鹿鎮而去，原來小廟前面的那一大片空地已經初具規模了，等九月一新學期開學就能投入使用了。
從白鹿鎮回來，王海潔去了縣教育局提交了資料，還有學校的實習證明，實習單位也選擇了白鹿鎮中心小學，一看王海潔選擇的不是縣里的學校，工作人員也有些想不通，這是多好的機會！
喬正羽像個保鏢兼司機一樣，帶著王海潔東奔西跑，還給王海潔報名了駕照學習，絲毫不關心清河會的事。
陽歷三月底，李國霞出院回家，朱滿終于忍不住找來了，絲毫沒有提及滕建的事。
“東南亞那邊已經接近尾聲了，林家很強勢，短短一個月時間就把清河會壓縮在一個小地方，加上我們在澳洲繳獲的情報支持，我估計五一之前能解決掉，但是肖晶晶那個女人又跑了，應該去了楓葉國。”
喬正羽听朱滿說著，沒有回話，但是他知道朱滿這是在催促自己，周鵬死了，王海潔的工作搞定了，自己好像也沒有理由推脫了。
他也是想驗證一下看看，如果沒有自己，朱滿到底能不能搞定彥林商貿，能不能搞定五家，現在知道了，如果能搞定，朱滿就不會來找自己了。
別人家不好說，最起碼朱家和張家對自己是絕對信任的，對自己也是絕對支持的。
“我明天回申城。”喬正羽直接說道。
“好。”朱滿很是高興。
“叮鈴鈴……”手機響起，喬正羽掏出手機一看是張彪，頓時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鵬城市區西北半山坡的張家，喬正羽把車停好，張彪從大院子里迎了出來。
“怎麼樣？”喬正羽急忙問道。
張彪抿著嘴，搖了搖頭。
“通知虎哥了嗎？”
“一大早就通知了，現在在飛機上了。”
喬正羽點了點頭，抬腳往屋里走，張彪去通知另外四家了。
張老頭的臥室里，兒媳孫子，女兒女婿外孫都在，喬正羽沖他們點了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張老頭躺在床上，兩眼睜著，直勾勾的看著房頂。
“張老爹……”
“啊……小九啊？”張老頭轉過臉來。
“是我呢！”
“都……出去吧！我跟小九……說兩句。”
女兒女婿還有兒媳婦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知道張老頭這是所謂回光返照了，剛剛還昏迷不清的。這會又能說話了。
幾個人帶著孩子出去了，張老頭咧嘴笑了笑說道“我……昨晚夢見齊老哥了，他……還夸你呢！呵呵……”
喬正羽笑了笑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接。
“我可能等不到小虎小琴回來了，你幫我帶句話，我……對不起他們，但為了張家，我別無選擇。”
“我知道了。”
“還有燕京的湯妹子，當年……你告訴她，請她把孩子的姓改回來，齊老哥不能斷了傳承，當年……是我們五家的錯。”
喬正羽一愣，張老頭說的孩子應該是湯文白吧？他知道“文白”的文字來自齊老頭的“齊”，而白字應該是來自湯錦娥的“錦”。
”好，我轉告她，但是成不成……我可不能保證。”
張老頭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這一輩子……崇尚武力，到頭來才知道武力解決不了很多問題……但我不想等死……你幫我一把。”
喬正羽緊了緊嗓子，小聲問道“您不等彪哥來了？”
“我在他們面前要強了一輩子，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的可憐樣，來……咱爺倆掰個手腕，你可別讓我，呵呵……”
喬正羽懂了，在床邊半蹲下來，伸出手握住張老頭的手掌，用胳膊肘撐在床邊。
“來，使勁……”張老頭微微一笑，率先發力。
喬正羽只是撐著，只是幾秒鐘，張老頭就開始卸力了，隨即手腕開始抖動起來，逐漸蔓延到全身，像是打了很重的寒顫一般，然後逐漸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