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正羽已經做好了準備被父母嘮叨，沒想到這麼能嘮叨，可能也是到了年紀了，吃飯也說，做家務也說，閑下來的時候還要說。
喬正羽把自己當成石像一般閉口不言，臘月二十九，他去了一趟市里，去了齊老頭的墓前，擺上了香煙和酒，還有一些吃食。
他席地而坐，直接用手給齊老頭的墓碑擦了擦，冰涼的大理石帶給他觸感是如此的真實。
他多次想開口，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義幫執法隊，這麼重要的位置，他不知道齊老頭為什麼會選擇他。
難道他真的相信自己一個二十出頭的學生能平衡五家的關系嗎？喬正羽見識到了朱家的力量，也見識到了大家族的重重矛盾。
一個朱家尚且如此，還有其他四家呢？自己要是做的不好呢？朱滿和張秀現在听不听自己的都不知道。
還有齊老頭那個義子，武力值明顯是自己的好幾倍，殺人經驗十足，萬一哪天反噬了呢？
“齊老爹，我對你也不差吧？你為什麼要坑我呢？你這哪是報答我的端飯之恩？分明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烤。”
絮叨了幾句，喬正羽起身下山，他沒有去齊老頭留給他的房子里看看，也沒有去給張老頭問好，直接回了潼陽縣。
他離開後不久，一個黑瘦的中年男人來到了齊老頭的墓碑前，他穿著黑色的棉襖，帶著老式的墨綠色大檐帽，稀稀的胡茬子，嘴角還沾一些油膩，應該是剛吃了東西。。
他彎腰拿起喬正羽放在地上的白酒瓶擰開，往地上倒了半瓶，剩下的半瓶自己灌進了自己的嘴里，辛辣刺激的感覺讓他微微皺眉。
“只送酒，不送下酒菜，您這爛徒弟也不太孝順啊！呵呵……”
“噠噠……”腳步聲，朱滿和張秀從山下走了上來。
“呦！這不是哼哈二將嗎？今天這是怎麼了？都跑來了。”
“怎麼？我們不能來看看齊老嗎？”朱滿面無表情的反問著。
“活著的時候沒見你們來幾次，這死了倒是跑的勤快了，怎麼？你們的新領導不听話了？跑來訴訴苦？”男人依然是譏諷著。
“你……”朱滿被懟的有些語塞。
“我可不是你們執法隊的人，但你們要是有人想造反，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條人命，別忘了，我殺人不犯法，呵呵……”男人嗤笑轉身走了。
“他……還是那麼桀驁不馴，也只有去世的齊老能讓他安靜下來。”張秀微微嘆息著。
朱滿跪倒在齊老頭的墓碑前，磕頭……
“我們去哪里？他們都走了。”張秀問道。
“做事吧！正月初三，我會約他們一起的，也該見個面了。”
年三十一早，喬正羽早早起床就開始忙活了，打掃衛生，跟著他爺爺，還有喬大發，喬大剛兄弟倆去上墳，今年又多了一個剛剛能走路的堂弟。
老爺子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遇到誰都得聊聊幾句，等上墳回來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
年夜飯還是一大家在一起吃的，所有人都知道這種機會不多了，一旦喬正羽帶對象回來，分開過年是肯定的。
吃了飯，喬正羽就給王海潔打電話，詢問她今天的安排，臨走時他也給王海潔留了一張卡。
听的出來，王海潔情緒很好，那邊也很熱鬧，王海潔本身性格也開朗，融入其中不是問題。
正月初一，喬正羽去給爺爺奶奶磕頭拜年，然後給五家打電話，四個老頭子很高興，邀請喬正羽過去玩，說是給準備了壓歲錢。
電話打給朱權志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他的疲憊，從明面上看，朱家節節勝利，毛家退避三舍，但地盤越大，需要投入的人力和精力更多，而且申城有人不希望看到一家獨大的局面，那里不少人有些崇洋媚外。
正月初二，閑來無事的喬正羽約了馬東去看望滕建的父親，本來是打算早點回來去勞改場看望滕建的，結果被王海潔的事給耽誤了。
看著緊鎖的房門，喬正羽有些不知所措。
馬東微微嘆息著說道“我爸說，他家這一年基本都沒人，中間他爸就回來過一次，听老鄉說他爸在那個工地見到過一回。”
“走吧！去白鹿鎮轉轉。”喬正羽轉身離開，
公交車在白鹿鎮停下，兩個人下車，原來齊老頭待的寺廟門口已經被改成了露天集市，很是熱鬧。
“你看那個是誰？”
隨著馬東的手指去，喬正羽有些微微愣神，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圍著一個火爐子打轉。
“是彭浩？”
“應該是他，當初他判了……五年吧！應該是提前出來了，怎麼做起了鍋餅的生意？走！看看去。”
喬正羽剛想制止，馬東已經走了過去。
天氣很冷，火爐旁有不少人，有的人是買鍋餅的，有的人則是蹭熱的，剛出爐的鍋餅散發著濃烈的面香味，讓人很有食欲，即使沒有菜也能吃兩塊。
馬東和喬正羽在這個農村大集很是顯眼，他們衣著不是像農村人，他們站在火爐前很快引起了彭浩的注意。
他抬起頭，有些不敢認喬正羽和馬東，但那種感覺又不會錯。
“學一門手藝挺好的。”喬正羽說著伸手在鍋爐口烤了烤。
彭浩點了點頭，繼續忙著手里的活計。
“什麼時候出來的？”
“小半年了。”彭浩小聲說著，偷偷的看了喬正羽的胳膊一眼。
“早就好了，也沒留下後遺癥。”喬正羽抬了抬胳膊說道。
彭浩用力的抿了抿嘴唇，伸手拿了幾塊還熱乎的鍋餅裝進袋子遞了過去。
“自己打的鍋餅，拿著吃。”
“謝了。”喬正羽伸手接了過來。
看喬正羽接過袋子，彭浩偷偷的松了一口氣。
馬東掏出一百塊錢放在面桌上，彭浩剛想拒絕，他發現馬東的手指壓著錢並沒有收回，也沒敢抬頭。
“走吧！”喬正羽隨口說著，提著彭浩送的鍋餅離開了。
白鹿鎮高中門口，兩個人站在門口看著熟悉的校園，吃著溫熱的鍋餅。
“要是滕建也在就好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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