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八月初,喬正羽已經在罐頭廠干了一個月了,工人們也習慣了這幾個孩子的“調皮搗蛋”,張虎張琴兄妹倆也樂于見到工廠的氣氛在變好。
然而最近幾天的幾個孩子卻沒有了往日的活躍,有些死氣沉沉的,工人們相互打听是不是有人欺負孩子了。
倉庫里,喬正羽也有些沉悶,他得到了關于滕建的消息,情況和李超說的根本不一樣。
李超之前告訴他最多兩年就能出來,可現在的判決書寫的是四年半,白紙黑字的印在了潼陽縣日報上,還說極大的震懾了犯罪分子。
“他媽的……”喬正羽小聲的罵道,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爆粗口。
他不知道滕建听到這個判決會有什麼反應,他肯定是很失望吧?
休息日,幾個學生跑到了縣拘留所,人家根本不讓探視,還說人已經送勞改場了,根本不在這里。
下午三點多,喬正羽幾個人買了一堆東西,送到了滕建家里,家里只有一個年近五十的男人,滕建母親在他初中的時候因病去世,家里原本還有父子倆,現在只剩一個人了。
男人只是抽著煙,也不說話,喬正羽本來還想勸慰一下的,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們都是學生,也沒賺錢,把東西拿回去吧!你們能來,滕建還是處下幾個人的。”
“這是我們打工掙的,不是父母的錢,您保重吧!”喬正羽說著站起來,帶著馬東等人走了。
新店鎮公交車站台,喬正羽一個人面無表情的站著,斜對面就是李超的游戲廳,他努力的讓自己不去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安排的,叼著煙的李超從游戲廳出來,眼楮看向了路對面站台上的喬正羽。
隔著二三十米的水泥路,兩個人眼神交錯。
李超先是一愣,他很疑惑喬正羽怎麼到了這里,很快他就猜到了喬正羽應該是去滕建家里了。
他羞愧的低了低頭,假裝沒看見喬正羽,隨即轉身回游戲廳了。
“呵……”喬正羽的心里充滿了鄙夷,去年在白鹿鎮街上第一次見到李超的時候,他還很懼怕,李超打了滕建一耳光的時候,他根本不敢抬頭。
而現在,李超在他的眼里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
現在想起李超教訓他們說的“多動腦子”,簡直就是個笑話。
從縣城方向的公交車來了,喬正羽上車,奔龍崗鄉而去。
電風扇呼呼吹著,喬正羽寫著暑假作業,他的堂妹抱著西瓜坐在他的旁邊啃著。
“哥,你吃西瓜不?”
“我不吃,你吃吧!”喬正羽說著,寵溺的給她擦了擦嘴。
小姑娘比較喜歡黏喬正羽,她兩歲多的時候爸媽就出門打工去了,一年回來兩回,跟喬正羽的時間比較多。
“叮鈴鈴……”電話響起,喬正羽放下筆,起身拿起電話。
“張老師?補課?半個月是嗎?好,我知道了,謝謝張老師。”
掛了電話,喬正羽犯愁了,白鹿鎮高中要求新高二學生提前半個月回校補課,罐頭廠肯定干不了了,可工資該怎麼結?
算算時間還能干十天,不知道張琴那邊會不會有意見。
第二天一早,喬正羽趕到了罐頭廠,顯然馬東和張奇他們都接到了學校的通知。
張琴的辦公室里,喬正羽把情況一說,張琴吃驚的同時也很快反應過來了。
“沒事,學業要緊,工資就按一千兩百塊錢算。”
”這不行,太多了,我們只干了一個半月,算起來是我們違約了,一千塊錢好了。”
“呵!你們還真不一樣,別人都是嫌少,你還嫌多?”
“人無信而不立,商無信而不興……”
“行了,你可別跟我說古文,我才初中畢業,就按我說的辦,另外按照老板的意思,你是介紹人,會多給你一些獎金,就這麼決定了,你們走了,我還得抓緊招人,去忙吧!”
張琴開始趕人了,喬正羽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張琴的動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她就從縣技校里面招了十來個畢業生。
又按照喬正羽的建議,給每個車間安排了車間主任和組長等職位,以前的罐頭廠點集體社會的意思,他們在勞改場就是這樣,所有人都是出工不出力的狀態,只要麼你說的過去就行。
經過喬正羽他們九個人一個半月的“折騰”,現在大為改觀,工人們誰也不願意被說還不如孩子,他們也開始要“臉面”了。
拿了一千兩百塊的工資,每個人都很高興,學費有了,生活費也有了。
喬正羽除了工資,張琴還另外給了他一個紅包,也沒說有多少,他也沒好意思面拆開。
跟廠里的人打了招呼,答應明年暑假再來,九個人離開罐頭廠。
“喬哥,有錢了,我們去吃一頓吧?”最嘴饞的張奇提議著說道。
“就是,辛苦了一個半月,我們去吃一頓,一人出一百,吃完飯去游戲廳或者網吧玩玩。”
喬正羽想了一下說道“每人兩百吧!”
“啊?這麼多?我們九個人呢!”
“你們一人兩百,我出四百,湊兩千塊錢給騰哥他爸送去,然後今天的飯錢我出,游戲廳和網吧就不去了,明天還要回學校,你們要是想玩,我去台球室包幾個桌,玩個把小時。”
听喬正羽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人瞬間沉默了,他們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們要是不願意就說出來,另外……騰哥的事我也知道點,我覺得不能瞞你們,就當長個記性吧!”
喬正羽又把李超介紹滕建當黑手的事大概說了一下。
“李超這個人估計你們比我還了解一些,反正在我這他已經爛了,騰哥是自願的,這個我沒話說,我暫時也沒能力替他爭取減刑,我們能做的就是照顧一下他家里。”
“別說了,喬哥,是我們不懂事,這錢,我們出了。”
“對,我們出了。”
喬正羽點了點頭,從工資里抽出四百塊錢塞給馬東,其他人也抽出兩張塞給馬東。
很快馬東手里就有了一沓錢,他家離滕建家最近,他送去正合適。
馬東看著手里的錢,又看了看喬正羽,不知道當初如果滕建沒有維護喬正羽,現在又是個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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