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穗的笑容不變,她清了清嗓子,把話題轉向李翔始
“李先生,好久不見啊,你還是老樣子,喜歡待在這種黑 的地方。”
李翔始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在回應她的問候。
黑暗再次降臨,這次的沉默和之前不同。
之前的沉默是凝固的,是屬于李翔始的孤獨和陳陽曉的沉寂;而現在的沉默里,多了楊穗的鬧騰,多了陳陽曉的復雜,多了一種三個人擠在同一個虛無里的、略顯荒誕的張力。
楊穗實在受不了這種沉默,她左右看了看,指著旁邊一片光彩的星雲說
“要不我們換個地方聊?這里有點太寂寥了。”
陳陽曉沒理她。
李翔始也沒理她。
楊穗嘆了口氣,索性往宇宙的“空地”上一坐,把那半塊餅干重新撿起來, 嚓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
“行吧,不換就不換。反正我也不挑地方,有戲看的就行。”
那餅干一定並非凡品!
畢竟普通餅干可不能在宇宙中保持完整且無害。
她一邊吃著餅干,一邊偷偷觀察著陳陽曉和李翔始。
陳陽曉站在那里,像是一尊剛被拼起來的雕像,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麼;李翔始則像一座冰山,紋絲不動,仿佛要和這片黑暗融為一體。
“我說”
楊穗咽下嘴里的餅干,開口打破沉默。
“陳陽曉,你剛才不是挺想‘睡’過去的嗎?怎麼我一拉你就起來了?”
陳陽曉的目光動了動,看向她
“不想被打擾。”
“打擾?”
楊穗挑了挑眉。
“我要是不打擾,你現在不就成真正的虛無了?”
陳陽曉抿了抿嘴,沒有反駁。
他知道楊穗說的是對的。剛才那片“空白”就是他最後的意識余波,再晚一點,可能就真的可以徹底睡上好長一段時間,連被抓取的機會都變得渺茫。
“那你謝我啊。”
楊穗得寸進尺地說,臉上帶著狡黠的笑。
陳陽曉閉上眼,不想理她。
李翔始忽然開口了,聲音低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不需要謝你。”
楊穗轉頭看向他,眨了眨眼
“哦?李先生有意見?”
“他的存在,不由你決定。”
李翔始說,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醒與不醒,最終是他自己的選擇。”
楊穗撇了撇嘴
“行吧,你說什麼都對。反正我就是順手撿了個東西,扔了又撿回來而已。”
她頓了頓,看向陳陽曉。
“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想不想活啊?想活我就幫你想想辦法,不想活我也能幫你徹底點,省得在這里不上不下的。”
陳陽曉睜開眼,看向楊穗。
他看到她眼里的認真,也看到了那認真背後的漫不經心。
對她來說,生和死似乎就像選擇喝牛奶還是喝咖啡一樣簡單。
他想起了過去的那些日子,那些繁雜、勞累、壓得他喘不過氣的過去。
他確實厭倦了,厭倦到想徹底消失。
可剛才被楊穗從“空白”里拉出來的瞬間,他感覺到的不是抗拒,而是一種久違的“實感”。
指尖的觸感,耳邊的聲音,甚至楊穗嘴角的餅干屑,都真實得讓他恍惚。
這種真實,比虛無的寧靜更讓人心慌,卻也更鮮活。
他沒有回答楊穗的問題,只是把目光投向了無盡的黑暗。
可明明是星空地模樣,在陳陽曉眼里,怎麼成了黑暗呢?
李翔始看著他,眼神里似乎多了一絲極淡的了然。他知道,陳陽曉的沉默不再是拒絕,而是開始思考。這就夠了。
他有的是時間,等他想明白。
楊穗見陳陽曉又開始發呆,也沒再追問。她把最後一點餅干塞進嘴里,拍了拍手,然後往後一靠,干脆在黑暗里躺了下來,枕著自己的手臂,看著頭頂那片連“黑暗”都算不上的虛無。
“行吧,想不明白就慢慢想”
她說,語氣懶洋洋的。
“反正我們都有的是時間。”
時間再次開始流淌,只是依舊沒有刻度,沒有聲音,只有三個人的呼吸在黑暗里交織。
李翔始站著,陳陽曉站著,楊穗躺著。
沉默重新蔓延,但這一次,沉默里不再只有虛無,還多了點別的東西。
一點等待,一點猶豫,還有一點無法言說的生機。
等待,還在繼續。
但這一次,等待里有了三個存在,有了半塊餅干的碎屑,有了銀鏈的冰涼,有了那些在黑暗里悄悄滋生的、連他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細微變化。
而這片亙古不變的宇宙,似乎也因為這三個不速之客的存在,開始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
不一樣。
陳陽曉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璀璨的宇宙中,仿佛那里藏著解開一切謎題的答案,又仿佛那里什麼都沒有,只是他逃避現實的一個出口。
宇宙本就無限,所以,答案也同樣如此。
實際上,時間在這宇宙中,實在太過渺小,對于生命來說,又太過偉岸。
依舊沒有刻度,都像是被無限拉長,又像是從未流逝過。
楊穗咀嚼餅干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嚓, 嚓,每一聲都像是敲在陳陽曉神經上,卻又奇異地沒有打破這片空間的沉寂,反而像是給這沉寂增添了一道微弱的背景音。
奇了怪了,明明沒有什麼能夠讓那傳出聲音,但確確實實發生了。
突然,毫無征兆地
陳陽曉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沒有蓄勢待發的預兆,甚至連一絲的動作都沒有。
他依舊站在原地,身姿沒有任何改變,眼神依舊空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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