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穗啊,我們剛剛,是不是要做些什麼來著?”
他的語氣中透露出對剛才事情的些許在意,似乎還有些事情沒有完成,但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然而,盡管心中充滿了好奇,黃毅悟最終還是僅僅只是看了一眼楊穗身前那無名的光亮,便沒有再多問一句。
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他認為自己剛才心中所想的,就是這道光亮的來源吧~
就在這時,楊穗突然開口說道︰
“哎呀,毅悟哥,那你可就想對咯......”
她的語氣輕松自然,並沒有絲毫故作神秘的樣子,反而顯得十分大方。
“剛剛啊,你陽曉哥死了呢~”
黃毅悟聞言,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了,他追問道︰
“剛剛啊,你說誰?誰死了?是最近新出的劇嗎?”
顯然,黃毅悟的第一反應是楊穗最近又看了什麼電視劇,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楊穗有時候確實會因為看劇而產生一些奇思妙想,說出一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楊穗沒有繼續解釋,而是自顧自的,說著那些話語。
“不用擔心哦,我會把那個小子帶回來的......誒!我有個好主意!”
楊穗的話語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仿佛她突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然而,她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即便是已經習慣了楊穗的黃毅悟,也不禁感到一陣不安。
楊穗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來,似乎要做些什麼。
但黃毅悟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楊穗便有了動作......
在黃毅悟眼前,絕望發生了。
一抹嫣紅飄灑在空中,像一朵驟然綻放又瞬間凋零的血色玫瑰,以一種近乎妖異的姿態,劃破了午後公園溫煦的陽光。
黃毅悟的視線還停留在楊穗彎起的眼角上。她正看著自己,嘴角噙著一絲淺淡的笑意,陽光透過頭頂茂密的梧桐葉隙,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細小的絨毛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兩人原本在公園處那片僻靜的草坪邊緣,只是有著彼此便是一件快樂的日子事情。
直到......發生了什麼來著?
不重要,不重要了......
空氣里彌漫著青草、泥土和遠處花床里不知名花卉混合的甜香,還有身旁楊穗發間若有似無的、熟悉的洗發水味道。
一切都像一幅被精心調過色的油畫,寧靜,美好,帶著一種像是偷來的、小心翼翼的安穩。
他剛想開口,問她在看什麼,是不是又刷到了什麼好玩的視頻。他甚至已經預想到了她會拿出那個影片,眼楮亮晶晶地轉向他,然後把手機屏幕遞過來,帶著點雀躍的語氣跟他分享。
可那抹嫣紅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了。
它不是從楊穗身體的任何一個他能預見的角度噴濺出來的,而是像憑空炸開在她的頭顱右側。
那聲音很奇怪,不是他想象中震耳欲聾的,更像是一聲沉悶的、被某種東西強行捂住的“噗”響,細微得幾乎要被公園背景里的鳥鳴和遠處隱約的車聲蓋過。
但那團紅色太刺眼了。
楊穗的動作瞬間凝固了。
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嘴角的笑意甚至還沒完全斂去,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只是那笑意的邊緣,迅速被一種詭異的空洞取代。黃毅悟看到她的身體晃了一下,不是那種主動的、失衡的晃,而是像提線木偶的線突然被剪斷了一根,帶著一種無法控制的、遲緩的慣性。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什麼?果汁?還是誰不小心打翻了什麼顏料?
這個荒謬的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接下來的景象徹底擊碎。
楊穗的頭顱,右側太陽穴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觸目驚心的孔洞。
那孔洞周圍的皮膚和組織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力量向內塌陷,又向外翻卷,混雜著暗紅的血液和更讓他胃里抽搐的東西,正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那抹在空中飄灑的嫣紅,正是從那里飛散開來,有幾滴甚至濺落在了他面前的草地上,像幾滴滾燙的油,燙得他眼楮生疼。
“穗穗......”
他听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地擠出來,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陌生的顫抖。
他伸出手,想去扶她,想把她歪倒的身體撐住。他的指尖已經觸踫到了她溫熱的胳膊,那溫度還帶著生命的跡象,但下一秒,她的身體就徹底失去了所有支撐力,像一袋沉重的棉花,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手機從她松開的手指間滑落,“啪”地一聲掉在草地上,屏幕還亮著,上面似乎是一張風景照,陽光燦爛。
黃毅悟的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後猛地往下一拽,拽進了冰窖最深處。
他撲過去,想要抱住她,卻只抱住了她已經開始失去溫度的肩膀。
她的臉埋在草叢里,左側臉頰還完好無損,甚至能看到她長而密的睫毛在微微顫動——不,那不是顫動,那是身體神經末梢的無意識抽搐。
而右側,那片被嫣紅浸染的地方,已經和泥土、青草混在了一起,形成一片刺目的狼藉。
“楊穗!”
他嘶吼出聲,聲音撕裂了公園的寧靜,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瀕死般的絕望。
周圍只是稍微有些許目光投來,但卻沒引起什麼重大的注意。
起初是壓抑的、不敢置信的抽泣,然後是人來人往的張望。有人注意到了這里,開始將目光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