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糯不自在的往邊上挪了挪屁股,往一旁坐了坐。
“猜叔,您罵人可真高級。”
嚴糯還是沒忍住,囁嚅半晌,回了句嘴。
這家伙不就是在罵自己慫,罵她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麼。
她這算什麼,她只是膽子小罷了,她也只是想活下去,然後再貪心的,想活的舒服一點。
僅此而已。
猜叔才是那個真正的自私的人。
嚴糯想起了前世很流行的一個詞——精致的利己主義者。
就是高級的自私,有著高智慧,有教養,仿佛做的一切都是合理合規,無可挑剔的,有著驚人的世故和老成,目光也不會只放在眼前。
懂得配合,表演。懂得利用規則的力量來達成他的目的。
這是人的動物性,人所有的行為,最後的驅動力,都是心里的渴望罷了。
說到底,和其他人比起來,只是偽裝的更好罷了。
猜叔就是這類中的佼佼者。
恍然間,嚴糯想起昨晚她和沈星說的話,突然有些頓悟。
是啊,她嘴上心里,口口聲聲不喜歡猜叔,看不上他的行徑,可是自己和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有的只是猜叔手段比她更高級,更擅長偽裝罷了。
他們都有著那種隱蔽的表演性,冷靜到骨子里的理性,趨利避害的本能。
更多的是,她和猜叔一樣,都沒辦法對人全身心的相信對方,奉獻自己。
嚴糯沉默了,她望向遠處空場地上,那兩個埋頭搗鼓發動機的人。
她被蘭波吸引,不就是因為他那份純粹,真誠,善良,熱血,還有信仰。
她總是背著蘭波各種蛐蛐愛梭的行徑,說到底,不還是看不上愛梭糟蹋了蘭波的信仰。
甚至更深一層的意思是,她在嫉妒。
嫉妒愛梭可以輕而易舉的獲得蘭波的信任和一切。
信仰的缺失,是她和蘭波最大的區別。
恐怕也是她一輩子都不會的課程。
嚴糯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她皺著眉,頗為幽怨的盯著猜叔。
這老登嘴巴要不要這麼毒辣。
她本來還在痛苦于,發現自己內心的卑劣面。
這件事還沒想明白,沒走出來,猜叔上來就把她的,那層自己都不知道的遮羞布給撕了下來。
就這麼把她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攤在跟前,讓她睜大眼楮看。
看看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貨色。
嚴糯此刻哪里還想得起,她來之前的想法了。
什麼試探,什麼消息,此刻全都被她遺忘在某個角落,她渾渾噩噩的看著手中的茶盞,紅色的茶湯,在白色的茶盞中,是那麼的刺眼,紅的就好像是粘稠的血漬。
泛著腥氣,像是潮濕的空氣一般,無處不在,如附骨之蛆一樣,讓人難受。
心神恍惚間,她喉頭一陣哽咽,便再也控制不住,趴在了邊上,扶著竹榻一陣的干嘔。
猜叔無奈的俯身下來,輕輕的拍著嚴糯的脊背。
入手卻是嶙峋的脊骨,蜿蜒而下,硬的戳手。
小丫頭心思太重,和初見時相比,現在她的五官雖然長開了些,顯得更漂亮,更精致了。
但是卻瘦了不少,整個人……都太瘦了。
心累猶不盡,果為物外牽。
肝氣郁結的人,貪欲都太重了。
小小年紀,也不知道整天都在煩些什麼,一臉的苦相,哪里還有初見時的鐘靈毓秀。
再看看他手底下這些,沈星,細狗,但拓,一個個沒心沒肺,樂呵呵的。
猜叔看著小姑娘干嘔半天,卻什麼都吐不出來,只得頭疼的倒了一杯清水給她。
昨晚她和沈星說的那些話,自己‘恰巧’听在耳里。
真是巧合,他正準備關窗子休息的,就看到那兄妹倆,一邊一個的,就蹲在他樓底下,一副徹夜長談的模樣,他一時好奇心起,也就趴在窗戶上听了會。
卻沒想到听到了小丫頭那麼曲折的心里歷程。
還是太嫩了啊。
看著有些狼狽的嚴糯,猜叔邊拍著她的脊背,心中卻很是歡喜。
叫這小丫頭不識好歹,他都給了多少次機會了,小丫頭就一副色迷心竅的模樣,賴在麻牛鎮。
良禽都知道擇木而棲。
就她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樣,不睜開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可不敢罵你,你多厲害啊,蘭波那麼野性難馴的孩子,在你跟前都乖的跟個小狗似的。”
見嚴糯好過了一些,扶著她坐好身形。
猜叔這才心情很好的,斜倚在靠背上,扭身透過亭子望向外面,看著遠處打鬧的倆人。
蘭波那小子,長的可真快啊,感覺之前還是個半大孩子,抬著比身體小不了多少的步槍,站的跟個小白楊一樣,筆直,挺拔。
這會身高都快有但拓高了。
是個好孩子,也有能力,最重要的是……听話。
“蘭波自然是好的,不然我也不會喜歡上他。”
嚴糯的聲音甕聲甕氣的,帶著嘔吐後的沙啞,她吐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反而弄的自己眼淚鼻涕一大把的。
這會听到猜叔夸獎蘭波,她條件反射的附和著。
淚眼婆娑的看不清狀況,索性抓起了一旁潔白的帕子,展在手心,粗魯的擼了一把臉。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猜叔眉毛眼楮鼻子全都皺在了一起,嘴角下垂,一臉的嫌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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