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說些什麼?
三個億,美金,給你?
多大臉啊。
興許是嚴糯驚訝的表情太過夸張了,愛梭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蠢了。
“是了,那些人怎麼會把錢直接給我們。”
他們做慈善也是為了賺錢,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把錢給了別人。
他訕訕道。
不過這個計劃很不錯嘛,不管那些人怎麼賺錢,最後受益的還是他。
但是這小丫頭……
“說說看,你怎麼想的。”
愛梭突然想起了猜叔對嚴糯的喜愛,那是個人精,無利不起早的,定是嚴糯身上有什麼特質,自己沒明白,卻被他發覺了。
愛梭長官突然好奇起來,他放下文件,雙手抱胸,拇指摩挲著手指上,鴿子蛋大小的鴿血紅寶石戒指。
等著嚴糯回答。
嚴糯手里被蘭波塞滿了山竹,她看了看還在埋頭,往外掏愛梭存貨的蘭波,琢磨著措辭,小聲道,
“我這也是跟著愛梭長官學的,蘭波總是跟我說,當初多虧了您成立了孤兒隊,才給了他們這群沒有阿爹阿媽的孩子一口飯吃,沒餓死,您還讓人叫他們讀書,識字,學保命的本事。”
嚴糯眼睜睜的看著,愛梭長官本來緊繃著的臉慢慢舒緩起來,一貫下垂的嘴角,也隱隱往上揚起,心里知道自己這馬屁算是拍到點子上了。
她繼續說道,
“咱們麻牛鎮資源少,林場又都被那些商人霸佔著,只有您給大家伙找出的養牛這個生意,給大家了一條活路,我到處跑著給牲口看病時,也見到了大家伙的生活,那些有爹媽的孩子活的還不一定有孤兒隊的孩子幸福,我爺爺以前總是說,娃娃才是三邊坡的未來,麻牛鎮缺的不是人,是能成才,能長大的人,所以我在那個洋醫生那里看到這個基金會的時候,就想著給麻牛鎮的孩子們也某些福利。”
嚴糯小心翼翼的看著愛梭的臉色,見他沒生氣,沒覺得自己多此一舉,這才稍稍放心下來。
畢竟這番事情做下來,可比愛梭的孤兒隊還要收買人心。
她這番話有沒有打動愛梭,暫且不知,卻把蘭波給感動的紅了眼眶,他一把死死的,握住嚴糯的手,怎麼都不願松開。
小糯,小糯真是太好了……
蘭波眼眶紅彤彤的,嘴巴緊緊的抿著,好半晌才沒讓自己哭出來。
嚴糯扯了下手,沒扯回來,只得讓他繼續拉著。
她撩起眼皮,小心的看著愛梭的反應。
麻牛鎮是愛梭霸權統治著的,沒有他的允許,自己的計劃寸步難行。
“娃娃才是三邊坡呢未來,說呢好啊,可是那些娃娃就跟野草一樣,漫天呢撒出去,最後能不能成活,全都靠命。”
愛梭感慨著,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他也是個孤兒,甚至他還不如蘭波,蘭波還有對他阿爸阿媽的記憶,還短暫的享受過父母的疼愛。
可是他自打有記憶起,就光著屁股在麻牛鎮到處晃蕩,挨家挨戶的要飯吃,撿垃圾,一點點的把自己養活大。
那時候的治安官可沒有孤兒隊,也不會給他們這些孤兒一口吃的。
全靠命硬,才能活下來,才能長大。
現在身體上的隱疾,大多都是小時候虧空的結果,可是現在有再多的錢,都保養不回來。
不管晴天雨天,他都是窮的連條褲子都沒有,裹著一條爛布到處晃悠。
他到現在都記得,當初趕集的那條街,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女孩子也很多,他穿著破破爛爛的破布,光著膀子賣草帽的時候。那些女孩子從他身邊過時,嘲笑的眼神。
他髒兮兮的臉,低著頭,衣不蔽體,傻乎乎的樣子,都是他們取笑的對象。
就是他一遍遍的暗示自己,要淡定,要泰然處之,可是強烈的自尊心加上少年血氣方剛,他又如何能夠做得到。
最後只能壓低了帽檐,遮住自己的眼楮,不去看那一張張取笑的臉。
當初成立孤兒隊時,雖然是時局所迫,他需要一支握在自己手里的武裝力量,但何嘗不是給以前的自己一個救贖。
愛梭嘆了口氣,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已經好久沒有想起以前的苦日子了,現在他有權有錢,以前的經歷也就沒人敢在他跟前提起。
那些日子仿佛是上輩子的事,遙遠的記憶都模糊起來。他也以為自己忘記了,畢竟那些在他心里都是可恥的記憶。
可是這會,小丫頭的一番話,卻莫名的勾起了那些記憶,不過此時再回想起來,羞恥感淡去,剩下的只有無限的感慨,就好像雨後腥甜的空氣,雖然不喜,但卻依舊習慣。
他望向蘭波,這孩子和他當初很像,不,是比他當初還要有股子狠勁兒,所以他才會起了念頭,收他在身邊。
不過,這小子比自己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