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糯本來是在氣蘭波明明答應自己不去送活牛的,卻趁著自己睡著了悄悄跑掉。
明明已經答應了她不去了,她也以為自己改變了蘭波被擄走的結局,誰知道她只是體力不支,累到睡著了,蘭波這個狗崽子就跑掉了。
她的一番努力絲毫沒用,還白白搭上了自己。
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這筆買賣怎麼看都虧的慌。
可是過去了這麼久,心里的怨氣在這麼長的時間也散了不少,再加上蘭波受了這麼多的苦,現在看著他瘦的干巴巴的樣子,嚴糯也是心疼躲過于生氣。
于是,最後一點不甘心也都消散了……
但是!
她可不打算就這麼輕飄飄的放過這個不听話的狗崽子。
這小子陽奉陰違的毛病得好好的改一下,不然以後跟在後面擦屁股的就是自己了。
她可不想當個老媽子,跟在蘭波身後收拾爛攤子。
那是猜叔的愛好,不是她的,她沒受虐癖。
嚴糯越說越委屈,心里綠豆大小的委屈慢慢的發酵了起來,變得比氣球還大,可委屈了,可難受了。
于是,豆大的淚珠就跟開了閘似的往下滾去。哭的嚴糯都看不清蘭波了,腦子里只有可憐無助弱小惹人憐愛的自己了。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就像是砸在蘭波心上一般,本就不知所措的他,更慌了,也顧不上自己一身髒兮兮的,又是泥土又是汗的,慌不迭的湊過去伸手去接。
滾落的淚珠砸在他的手心,溫熱的觸感卻讓他覺得滾燙,就好像一顆顆的明晃晃的炭火似的,燙著他的手心和心髒。
燙的他一雙粗糙的大手直哆嗦,他壓抑著心頭的慌亂,小聲祈求著,
“小糯,你打我,罵我都可以,求求你別哭了,你哭的我的心都快死掉了,小糯,我錯了……”
蘭波慌亂的去擦嚴糯的臉,那紅紅的小臉應該是帶著燦爛的笑,而不是眼淚的。
可是剛剛擦干淨了淚痕,新的眼淚就又滾了下來,就跟怎麼擦都擦不完似的。
蘭波心疼的手腳發抖,卻又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場面。
沒人教他,他也沒見過別人怎麼哄老婆。
該死的人生第一次被人哭的心慌,要是換做是那群弟弟們,他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哭哭唧唧跟個娘們似的。
可是這是小糯啊,他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小糯,他怎麼舍得。
慌得不行的蘭波索性一把緊緊的抱住小小的姑娘,死死的往自己懷里按,仿佛要把她按暈過去,就能不用面對了似的。
整個人都在不住的顫抖著。
嚴糯本來也只是故意嚇唬蘭波的,可誰知道,眼淚那麼一淌,就停不下來了。
心里的委屈和難受,就跟吹氣球一般,越來越大,越發酵越膨脹。
最後差點連帶她自己一起給爆炸了,升天。
她哽咽著,抽泣著,委屈的直哆嗦。
再也控制不了心頭的難受了,把臉埋在蘭波懷里痛哭了起來。
邊哭邊罵,鼻涕泡都哭出來,掄著小粉拳一下下的砸在蘭波的背上。
“你說話不算話,你明明都答應我那天不出門的,大騙子,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嗚嗚……”
嚴糯控訴著,仿佛受了無盡的委屈一般。
“騙人,你騙人,你都不知道這些日子我都是怎麼熬過來的,嗚嗚……我多害怕你知道嗎?他們什麼都不跟我說,我天天晚上做夢,夢到你一身的血,夢到你們都不在了……我後悔了,怎麼辦,蘭波,我以為我留下來,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可是我沒想過你會死,我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我要怎麼辦……”
“不會的,不會的,小糯……”
蘭波低低的呢喃著,他想跟小糯保證永遠沒有那一天,可是他卻做不出這個保證來。
對著小糯,他說不出謊,沒辦法昧著良心向小糯保證。
孤兒隊的人,本就是有今天沒明天的。刀尖上舔血,槍零彈雨里討生活。
他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幸運了。
他就像是個不敢睜開眼的懦夫一樣,只能緊緊的抱住小糯,不敢松開,害怕一松手,小糯就飛走了。
蘭波的心,就像是全麻牛鎮的蛇膽都在嘴巴里炸開了,然後又硬生生的被吞到了肚子里一樣,又苦又澀。
脖子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扼住,緊緊的讓他不能呼吸。
蘭波眼底彌漫出濃濃的苦楚和不甘。
他不願松手……
倘若是之前,他沒有擁有過,也許還能祝福小糯,放手給她自由。
可是他擁有了幸福,見到過了光,他現在離幸福那麼的近,近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擁有一樣。
現在他真的不願放手,死也不願。小糯恨他,怨他,都不願意放手。
蘭波咬緊牙關,面目都有些猙獰,腦門和脖頸上青筋畢露。
卻死死的閉著眼,不敢去看小糯,也不敢去面對。
像個懦夫……
沈建東躺在床上,久久睡不著,藥物的殘留都沒辦法讓他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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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全是這對小苦瓜的哭聲。
他沒想到這對小情侶之間還有這麼多的故事,這愛恨情仇,生離死別,演的比電視劇里的還要狗血和熱烈。
沈建東听著听著就感動了起來,可是更多的卻是心憂。
這麼年輕的孩子要是在國內,每天也就是擔憂錢不夠花,考試沒考好,或者游戲沒通關,而這里的孩子,卻要時刻的擔心著生命安全。
在死亡面前,所有僥幸都是玩命。他們所要擔心的是,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能不能活下去。
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發生了戰爭,哪怕是小規模的械斗,都能帶走不少人的性命。
沈建東心里的念頭越發的堅定了起來,哪怕是捆著,綁了,也要把沈星那個猴子給帶回去。
遠離此處。
沈星回來的時候,就看到蘭波正趴在病床前,跟個傻瓜一樣,痴痴的看著睡著了的嚴糯。
臉色肅穆,一個眼神都沒給自己。
他張著嘴巴喊了一聲,蘭波理都沒理他。
沈星湊到窗邊的病床前,看著望著窗外發呆的舅舅,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舅,咋啦?"
室內的氣氛有點怪啊。
咋啦!咋啦!
沈建東看著自己外甥傻乎乎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嚴和蘭波比沈星還要小,人家的終身大事都已經解決了,那個小嚴看著是個好的,蘭波也不錯。
多好的孩子啊,他倆哭的稀里嘩啦,讓他這顆鋼鐵之心都忍不住心疼起來,熱血一上頭,都想把他倆帶回華夏去了。
可是現實卻是,他現在想把他外甥帶回去都難。
沈建東看著外甥傻乎乎的臉,這麼久了,肉乎乎的臉瘦了一些,可是那雙眼楮依舊透漏著清澈的愚蠢。
剛說帶他回國,他就支支吾吾的,一會欠人錢,一會道義上過不去。
黑道白道的道義啊。
也不想想這是什麼地界,講個鬼的道義。
那個叫猜叔的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笑面虎一個,他都說了要帶沈星回去了,錢回去一定會給他打過來。
而那個叫猜叔的,話茬都不接,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唉!他這是看沈星老實,想把沈星留下來啊。
沈建東看了看外甥憨厚老實的模樣,就他這性子,留在三邊坡還不得被扒皮拆骨啊。
越想越氣,沈建東索性拉起毯子蓋在頭上,不想再看沈星這個蠢樣子,越看越氣。
沈星被舅舅甩了臉上,頓時愣住了,難以置信的看著板著臉不理自己的舅舅,半晌想不通,這都是怎麼了。
他就是出去跟覺幸吞警官說了會話,咋一個兩個的都不理人了啊。
這……
沈星想不通,正想問問蘭波發生了啥了,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但拓拎著幾個袋子進來。
“阿星,舅舅咋樣了?”
一進門,但拓就扯著嗓子喊著,阿星是他弟弟,阿星呢舅舅就是自己的呢舅舅。
可不是跟回家了一樣。進門就喊舅舅,一點不把自己當外人。
蘭波看著嚴糯不安的皺起了眉,趕緊對著拓子哥噓了一聲,示意小糯睡著呢。
但拓趕緊禁聲,伸著腦袋看了小糯不安的睡顏,嘆了口氣,拍了拍蘭波的肩膀小聲道,
“這次呢事情嚇到她了,你被擄走那天她就受了傷,在醫院里面哪點都可不了,兩眼一抹黑呢等著你回來,你以後要好好跟她過日子,不能再讓她擔心了,可曉得?”
但拓是真心的把嚴糯當妹子看了,蘭波這小子有股子狠勁兒,他也欣賞,只希望他倆能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見沈舅舅被沈星扶著坐了起來,他趕緊過去打招呼。
“舅舅,你就不要起來了嘛,都不是外人,你呢腿也不要放在心上,那個外國醫生技術好得很,小糯當初傷呢比你還老火厲害),骨頭都戳出來了,還不是被那個醫生給看好了,邊境上多呢是踩到地雷沒得腿呢人,杵著拐杖,一個比一個跑呢快,你好好養養,一定不會影響你行動呢。”
但拓沒心沒肺的安慰著沈舅舅,可是不管是沈舅舅本人,還是被當做參照物的嚴糯,又或者是那些拄著拐杖跑的飛快的沒有腿的人,每一個感到高興的。
你清高,你拿我們做對比。比誰更慘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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