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娉無視了那只伸過來的手，也並不打算糾正她關于“女兒”這個稱呼的不妥。
她說︰“不過，我有三個條件。”
周懿放下茶杯的動作一頓，旋即微笑︰“說說看。”
賀娉︰“首先，官方那里，我希望你們可以為我保密，不僅僅是我的身份、還有我和你們的合作。”
經過剛才短暫的交談，賀娉已經明白了。
游戲測試進行到第二輪，除了參與測試制作的幾個人，絕大部分人都是沒有第一輪記憶的，甚至大家進游戲前的記憶也都只停留在了十年前。
因為十年前，滅世的傳聞剛剛浮現，後來才漸漸有人覺醒開始囤貨、有人制造恐慌想渾水摸魚、更多的是在惶惶不可終日下掙扎著粉飾太平。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整整十年。
直到十年後，地球果然在一片無法檢測軌跡的小型流星雨的墜落下，陷入了末日。
各種超級天災席卷全球，人類一退再退，最後在多方勢力割據下，形成了幾百個大大小小的安全基地。
除了安全基地，其他地區都成為了十二天災的淪陷區。
只有地面公路，是無數基地往來的唯一通道。
好在，地球的科技已經達到上傳意識即可獲得‘永生’的水平，大多數人類都選擇了上傳意識。
除了賀娉。
她不屬于任何勢力，是唯一一個，能夠自由穿梭在十二天災之中的人類。
而後，以重啟生物為首的勢力放出了賀花上傳了意識的消息，賀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果不其然，剛抵達裝載了賀花意識的中央處理器，她就被抓住了。
對她的身體數據進行了分析後，他們決定將她投入到即將啟動的救世測試中——
一款名為天災公路游戲的測試。
他們沒有太多的人力物力在實際環境下進行生存的測試，可像這樣用無數數據搭建而成的測試，並不會耗費太多時間和成本。
幾乎所有現存的成年人類意識，都被投入了這場測試之中。
起初，沒有人看好賀娉這樣一個孤狼玩家。
要救世，靠的不僅僅是個人的手腕，還有心懷大義的胸襟、卓越遠見的目光和調配團隊協作的能力。
代號為“暴君”的賀娉，除了第一條，其他的都不符合。
她殘忍、冷血、暴戾且毫無章法，做事僅憑一己之私，絕對成為不了真正的人類領袖。
可看到第一輪測試的結果，他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適合培養成人類領袖的好苗子。
至少她足夠強大、理智和冷靜，多思多疑、手段殘忍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優點。
就是脾氣太差，一言不合就是殺人，而且招招斃命，是將自己生死也置之度外的打法，太過沖動和冒險。
听到這里，賀娉很不給面子地嗤笑了一聲︰“說通俗一點，有利于你們的就是優點，不利于你們的，就是缺點？少拿你們制定的條條框框來定義我。”
周懿姿態放松，也沒反駁︰“所以這就是開啟第二輪測試的原因之一，我們希望這一次就是最終的測試，並且希望在離開以後，你還能幫助人類重建家園。”
賀娉當時沒有答應，但也沒拒絕。
現在，听到賀娉的第一個條件，周懿很爽快地答應了︰“可以，這是小事。”
賀娉繼續道︰“其次，你必須給我十個安全名額，確保在測試結束後，不傷害他們，保證他們的安全，我是指，全方位的安全。”
听到這個要求，周懿先是沉默了一下。
十個名額。
她現在身邊可信的玩家數量已經達到了十個人嗎？
這真的還是上一輪中全程孤狼的暴君嗎？
看來第二次測試的變動真的對這位的影響很大，竟然能直接說出要十個保護名額了。
周懿︰“我可以答應你，但不一定做得到，你也知道，現在我在測試的意識是獨立出來的一部分，出去後我們的記憶雖然會融合，但說服的效果怎麼樣，我並不能擔保。”
“而且，你現在的記憶都沒有恢復，也無法確定現在你要保護的十個人，在測試結束後，還能如此堅定不移。”
這是話里有話。
賀娉不說話了。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談判技巧。
干淨簡單到甚至有點簡陋的小辦公室陷入了沉寂。
周懿當然不著急，她是作為測試開發者的身份進來的，本身根本就是半個npc，也沒有公路行駛里程的要求，更不參與任何排行榜，完全耗得起。
她在這個封閉測試中需要做的事情，就是隨機刷新在每個區服各個特殊站點，檢查數據是否正常、維護中央控制室正常運轉而已。
她不接茬，只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再度優哉悠哉地喝了一口，點評道︰“嗯，這茶確實不錯，應該是美容院的養生茶吧？”
“當初我設置這個東西出來的時候，就想說作為美容院會員福利好了，沒想到口感這麼好。”
看賀娉依舊是一臉淡漠，周懿興致缺缺地放下了茶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大可以直接告訴你。”
“你殺不了我。”
“至少在測試中，你連傷害我都做不到，非但如此，只要你有攻擊舉動，服務區包括服務區的所有站點會立即將你拉入黑名單，你的處境只會變得更加糟糕。”
“如果我是你，就換一個條件。”
“比如說，十二天災圖騰如何獲得、測試代碼是否可以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修改等等。”
賀娉︰“這個條件我保留。”
周懿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猜到你會這麼說。”
“好了，那第三個條件是什麼？”
“只要不是讓測試外的我答應你什麼事情，我應該都可以做主。”
賀娉不動聲色地盯著周懿的眼楮，一字一句道︰“第三個條件，你得告訴我，我的基因缺陷是什麼，應對方法是什麼。”
隱藏玩家的基因缺陷是精神問題，當情緒出現太大波動，兩種完全無法共存的基因就在他的身體中打架，一個不好就會爆體而亡，像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那麼，同樣作為瑕疵品、還在出生後被放棄的自己，基因缺陷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