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難摧的話，信息量過于龐大。
不論是東方怡早早就知道末世會降臨，亦或是她臨死前的‘示警’，都讓局勢變得更加復雜難解。
周菲菲不解︰“就算找到秘鑰，也不代表會把秘鑰交給圖靈吧？那位東方教授為什麼臨死前留下這樣一句話？”
木難摧︰“圖靈的核心主機不在地球上，它的備用機在昆市地下，那秘鑰要實現功能，就必須插入它的備用機內。”
“如果你們按照它說的將秘鑰插入，根本不可能殺死它，只會如它所願。”
宋宴抓住重點︰“主機不在地球上，那在哪里？太空？”
木難摧點頭︰“末世降臨的一年前，圖靈的主機就跟火箭秘密發射，末世後地球磁場混亂，過去的衛星早就失靈墜毀。”
“你們應該也注意到了，救世軍內的通訊是完備的，這是因為圖靈的主機並沒有墜毀，替代了衛星的位置。”
會議室內的氣氛變得凝重。
時曼卻像剛回過神一樣，她問道︰“那麼，圖靈它的意圖是什麼呢？毀滅人類？ai統治世界？”
木難摧沉默了片刻，搖頭︰“我不知道，但我並不信任它。我說出這些，也是希望你們能夠慎重決斷。”
時曼語氣耐人尋味︰“並不信任，但卻對它的指令照辦無誤？”
木難摧深吸一口氣，直面時曼審視的目光，道︰“我必須承認，是因為圖靈的存在，才讓許多人都活了下來。”
“就連救世軍的進化藥物，也是在圖靈的幫助下研發成功，雖然這藥方有著致命缺陷。”
時曼︰“所以，哪怕明知有缺陷，依舊敢不要命的用？”
“我們得活下去。”木難摧眼神銳利，“菌省是植物和蟲子的天堂，這里的異變在洪水中期就開始出現，我們……很艱難才活到了現在。”
“這期間我們也曾質疑過圖靈的決定，但那幾次的質疑，讓我們損失慘重。”
“抱歉打斷一下。”宋宴突然道︰“按照木女士你的說法，你對圖靈心存懷疑，迫于現實要保全住大多數人的生命，才不得不臥薪嘗膽，暫時遵從圖靈的指令……”
宋宴說這話時語氣正經，但落在人耳朵里總有那麼點陰陽怪氣的意思。
木玖皺了下眉，木難摧卻神色如常。
宋宴繼續道︰“末世爆發至今已經一年有余，你們既然早就知道我們老板的存在，並且堅信圖靈說的我們老板有解決你們新人類崩壞的辦法，為什麼你們從沒主動聯系過淨土？”
周菲菲點頭，“總不能是圖靈的主機可以在外太空監視你們每個人吧？”
一旁的木玖苦笑︰“誰說我們沒嘗試過。”
他嘆了口氣，道︰“不是誰都有你們這樣的能力，救世軍的新人類的確不少，但菌省的異化動植物也同樣不少，那些家伙仿佛殺不盡一樣。”
“我們也派出過小隊去s市，但都死在了半路上。有些甚至還沒離開菌省就沒命了，他們中不乏能力出眾的。”木玖說著頓了頓，“他們中有些甚至不是因為異化動植物而死的，而是半路就發生了崩壞。”
“這又是為什麼？”周菲菲皺眉，難以理解，“你們不是有抑制劑嘛？”
木難摧道︰“抑制劑並不穩定，通常是制造後，12小時內就得立刻注射，否則就會失活，並且該抑制劑不能劇烈搖晃，且對溫度也有嚴格要求。”
“而穿過菌省抵達s市的路程並不短，路上會遭遇許多不可控因素，頻繁的使用特殊天賦，會加速身體的崩壞，即便那些隊友攜帶好備用的抑制劑，也會因為路上顛簸而失去效果。”
“而圖靈的通訊覆蓋範圍只在菌省，或許是因為它的備用機在這里的緣故，也或許是它故意為之，菌省以外，哪怕是在毗鄰的溶市，信號依舊是斷聯的。”
“所以，在你們沒出現前，我們只能蟄伏，並听從圖靈的指示。”木難摧深吸一口氣，看向時曼︰“只是，你的出現，比圖靈原本預測的時間要提前了許多。”
“你的提前出現，打破了圖靈的推算，這是它第一次出現錯誤判斷。”
木難摧雙眼發亮，“您就是我們的希望！”
面對木難摧和木玖懷抱希冀的眼神，時曼的反應卻很平淡。
許是她的情緒太過內斂，反而讓木難摧姑佷不安了起來。
時曼話鋒突然一轉︰“如果我把白七交還給你們，你們會怎麼處置他？”
木玖一愣，脫口而出︰“他還活著？”說完他頓了頓，謹慎詢問︰“時老板希望我們怎樣處置？”
時曼看著他︰“我希望你回答問題，而不是把問題拋回來給我。”
木玖閉嘴，心里卻緊張起來。
時曼這問題，似乎是要看他們的某種態度，從木玖的私心而言，他是偏向立刻搞死白七這個不穩定因素的。
但是……
“如果是我個人決策的話，我會選擇先物盡其用，然後再處死。”木難摧坦然道。
時曼點頭︰“救世軍內那些過去犯過罪的呢？”
木難摧︰“圖靈給這一批人植入過芯片，他們會以合理的方式戰死。即便不合理也沒關系，這群人如果引發騷亂，圖靈可以一鍵摧毀他們。”
周菲菲三人的神情有些微妙。
不知怎麼的，他們都想到不久前圖靈的話。
——不道德的事，交給人工智能來做。
——你不需要背負任何枷鎖。
詭異的，讓人感覺圖靈仿佛早就預判了時曼接下來與木難摧的談話，它之前的回答，就像是提前的回應和諷刺一般。
木難摧︰“一切都是為了讓人類活下去！”
周菲菲三人︰“……”那種被人工智能貼臉開大的味兒更重了。
時曼的表情也有點子怪異，她要笑不笑的，表情有點像是抽筋。
“之前裝圖靈的電腦被我射壞了，你們那邊還有嗎？”
木難摧愣了下，有些摸不清時曼的想法，她說了一句稍等，然後快步離開會議室，過了一會兒，她又拿過來了一個沉重的手提電腦。
不等她打開，時曼就抬手接過，道︰“救世軍的事我需要考慮，你們回去等消息吧。”
木難摧和木玖沒有糾纏，只是離開前，再三懇求時曼考慮接納救世軍的事。
走之前他們還遞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在菌省內一切通訊儀器都能成為圖靈的耳朵。
當然，時曼他們的黑科技通訊除外。
而木難摧他們進來時候就將一切電子儀器給丟在外面了，就是為了避免被圖靈竊听到這場談話。
紙條上著重提醒了，要談事的話，一定要將手提電腦丟遠，即便它處于關機狀態。
對此，時曼幾人在心里一致表示，不用竊听，拿心眼子當代碼的人工智能早就預判了你的預判。
外人都離開了，剩下的只有自己人和一台敵我不明的人機。
時曼拎著電腦就出去了，周菲菲三人也都跟著她，心里也一百八十個問題。
誰也不知道時曼是怎麼考慮的。
不提那虛無縹緲的高維度敵人，單是莊莊和消失的巨榕已經讓核心小隊眾人頭大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敵我難辨的人工智能。
這會兒沒人能笑得出來。
然後眾人一扭頭，就見自家老板不但笑的沒心沒肺，還有心情擼貓呢~
真就是……老板心態過于穩定，讓他們不服都不行。
時曼的心態也不是一直都這麼穩，至少在和木難摧談話前，她對圖靈的懷疑度高達100，那是一個標點符號她都要質疑。
反倒是和木難摧交談後，她的懷疑度降低到了99。
木難摧是因為東方怡臨死前的警告所以對圖靈一直存在質疑和警惕，再來就是圖靈展現出的超運算和超出人類範疇的能力，這很難不讓人恐懼。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或許沒人比時曼更清楚，圖靈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因為用正常人類視角來看，她和圖靈，都是異類。
哦，應該說，不止她和圖靈。
時曼笑眯眯摸著自家神獸的屁股，牛奶被她摸得喵喵叫，明明舒服的尾巴根根都在顫，聲音也夾的要死，偏偏擺出一張桀驁不馴的臭臉。
“電腦里這家伙你記得不，叫圖靈。”
“幫媽媽認認看，這玩意兒是個奸的還是個忠的？”
遇事不決，喵喵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