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好奇一下,雄蝶會嘎,那雌蝶呢?”孫安妮舉手發問。
艾莉︰“雄蝴蝶丁丁囊的表面會分泌一種叫‘芥子油 ’的毒素,雌蝶吸收後會產生生理依賴,中毒的雌蝶會主動拒絕和其他雄蝶繁殖,確保唯一父權。”
“之後的1~5天內,雄蝶丁丁液里的保幼激素3會強迫雌蝶每天產30~5粒的卵,嗯,正常值是5~8粒,並且這種產卵模式是自殺式的,完全無視天敵威脅。”
“等到第6~10天,雌蝶的產卵器潰爛,雄蝶留下的栓塞會釋放凝血黴,導致雌蝶的組織壞死,那‘芥子油 ’毒素的代謝物會攻擊神經膠質細胞,之後雌蝶會選擇低溫自毀。”
听到這里,車內眾人都感到不適。
艾莉卻聳了聳肩,道︰“當然我以上的解讀,還是帶了人類的情感投射。”
“其實雄蝶的芥子油 攜帶的是抗凍基因,雌蝶的早亡是避免無效覓食消耗資源,包括絹蝶幼蟲間的互相殘食,就是自然選擇的最簡單算法。”
“個體的毀滅,保證種群的不衰。拋開性別,不代入咱們人類的價值觀,雄蝶也罷,雌蝶也好,都是為了基因的延續。”
“的確,用人類的道德去綁架動物,本就不合理。”時曼點頭,話鋒一轉︰“但現在是絹蝶用它們的生物習性綁架人類了。”
她看向眾人︰“上一次的蜜罐蟻人也是這樣,大伙兒都多留意生命探測器上的情況,看看能否捕捉到相關生命跡象。”
上次的蜜罐蟻人處于碳基生物向硫基生物轉換的不穩定階段,生命探測器不能也無法完全捕捉到,也不知道這次的絹蝶人會不會發生相似的情況。
異化絹蝶的情況讓眾人都很在意,但是他們不能停下腳步。
這一趟的任務目標是保護阿依,現在他們連目標對象都還沒找到!
目前時曼他們所在的區域靠近伊雲縣,這附近有胡楊林,有河谷,也有草原。東天山末端的山脊斜亙而下,只要翻過東天山的雪線公路,距離坤麗草原就不遠了。
直線距離來說的話,也就一百來公里,就能進入坤麗縣的範圍。
阿吉顯得憂心忡忡,他原本以為除天災外,動物異化就足夠讓人活不起的了,但跟隨時曼他們回程的這一路,才讓他真的大開眼界。
他甚至感到了僥幸,如果他來的時候,遇到的是這些,怕是半程路沒走完就寄了。
他不免更擔心起阿依來,總覺得情況比自己離開時更加嚴峻了。
淨土號行駛了二十分鐘後,楚涵突然道︰“生命探測器上有情況,剛剛突然出現了十幾個白點,就像當初蜜罐蟻人時情況一樣。”
眾人都圍攏過去。
“這十幾個白點的位置好像是在山頂,還是咱們正對著的上方。”
紅隼一直共享著瓊波的視野,她道︰“山頂上有幾個木屋子和氈房,如果有人在上面的話,或許在屋子里。”
時曼將精神力覆蓋上前,十幾秒後,她臉色有些難看的睜開眼,“屋子里的確有‘人’。”
如果,還能稱為‘人’的話。
十分鐘後,淨土號沿著雪線公路曲折式爬上山頂,山頂上已能看到斑駁白雪,幾個木屋和氈房就建在山頂的緩坡處,不遠處還有個觀景台,觀景台旁立著個大石頭,上面刻著海拔︰4987。
時曼率先下車,護目鏡下,她的瞳孔擴張又收縮了片刻。
時曼抬起手,身後的隊員們都停了下來。
“牛奶和弟弟它們先留在車上,其他人都檢查全身,不要把皮膚暴露在外,面罩外再加一層特殊口罩。”
隊員們趕緊檢查,兩分鐘後,眾人有條不紊從列車上下來,都是全副武裝,沒有將一絲一毫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在時曼的視線里,空氣中有帶有鱗光的微塵在懸浮,用肉眼幾乎難以捕捉。
她拿出樣本盒,取了一些樣,交給艾莉,叮囑道︰“檢測時候也要小心些,這些鱗粉太微小,肉眼看不清。”
艾莉點頭,趕緊收入膠囊背包內。
時曼指了指觀景台那邊的屋子,那屋子里也是有‘人’的。
宋宴、藍熊、紅隼往那邊過去。
時曼則帶著其他人去了另一側的木屋和氈房。
“屋里面的‘人’應該不具備攻擊性了,但還是要小心。”時曼提醒道,她的精神力一直籠罩著這一片,不怕屋內‘人’突然暴起。
而事實上,屋內‘人’也的確沒有那能力了。
氈房和木屋的門被打開,屋內靜悄悄的,黑漆漆的。
隱約能听到人類的呼吸聲混雜在一起,很微弱,很紊亂。
而入眼的畫面,讓每個人瞳孔巨震。
屋內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或匍匐或癱坐在地上,雙目無神,瘦的宛如皮包骨。
可在他們背後都生有一雙半透明的翅膀,可最令人頭皮發麻的,卻是他們身邊堆蹙著的,密密麻麻籃球大小的卵。
那些卵顏色各異,有些呈淡綠色,有些是乳白色,但大部分呈灰黑色,表面有規則的多邊形網格,像是微小的蜂巢。
而灰黑色卵殼已趨向透明,就像是深色的磨砂玻璃,光線透進屋內後,甚至能看到卵殼內生物的形狀。
那生物就像是人類的嬰兒,有手有腳。
旁人或許無法用肉眼看穿那卵殼內生物的具體樣子,可時曼用精神力可以!
那根本不是什麼人類嬰兒,而是長著人類手腳的蟲子!
絕對是看一眼就讓人san值掉光的形態!
但眼前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這一顆顆卵殼的末端還有個臍帶般的肉線,而那肉線的另一端就在屋內這些人的身上。
阿吉目光死死盯著角落里一道身影,嗓子像是被刀刃劃破了一般,艱難的吐出一個名字︰“阿拜叔……叔叔……”
角落里,一個皮包骨的男人動了動,他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遲緩的抬起頭,灰白的眼楮木愣愣的看著門口的方向,他嘴巴張了張,像是還有人類的意識,艱難的吐出一個字。
那個字無聲。
可所有人都認出那個口型。
他說的是——
——逃!
——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