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不敢逃也不敢反抗,只跪在地上卑微地向西天乞求救贖。
秀秀三兩下把守在籠子旁邊的巡山大人解決了,跳下半人高的土台子,另兩個巡山大人反應過來,嘴里一邊叫著“你竟然敢違反大王命令,讓你成為大王的供品就是在為你的家人積福……”一邊拿著大刀也沖了過來。
這句話不僅把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也讓大家紛紛把矛頭對準了秀秀。
“求求你就不要害人了,你這樣不懂事會害死我們大家的。”
“孽障,你要是還把我當你父親,就趕快自己回到籠子里!我辛辛苦苦養你十幾年,你不是說要好好奉養我報答養育之恩嗎?現在就的乖乖給我待在籠子里去……”
“哎喲,她竟然把巡山大人給殺了,莫不是被惡鬼附了身?完了,我們村子完了”
“求求巡山大人明察,這不干我們的事,是是她自己不檢點不敬奉神明才被惡鬼附了身,求大人代我們向大王求情,不要責罰我們,我們願意每日為其供奉香燭……”
秀秀掃了一眼眾人,這些人分別跪在兩側,中間留下一條通道。
土台上有四個木頭籠子,其中三個已經裝了人。另外那兩個巡山大人正在下面挑選剩下的供品,沒想到秀秀突然暴起,打死了看守籠子的。于是這兩人也顧不得剛剛挑選出來的供品,揮舞著大刀朝秀秀毫不猶豫地砍了下來。
秀秀手腕一翻,一柄骨杖憑空出現,揚手一個橫劈便直接將兩人的大刀連帶著半截手臂直接打斷,只剩下一層皮連著。
嗷,嗷啊啊——
如同野獸一樣嚎叫驟然響起。
跪在地上的人也哇哇地叫了起來。
但奇怪的是大家都沒有驚叫散開,反而都跪在原地磕頭,朝著一個方向不停求饒,請求原諒,不關我事。
那個把自己妻女推出去當供品的男人更是痛心疾首,開口就“忤逆不孝,你要遭天打雷劈。天神啊,你快來收了我這不孝女吧,她快把我們一家害死了……”
秀秀看著眾人的反應,也驚愕了一下——這些人莫不是腦子有病?難道不是山大王每年都要從村子里抓人去吃,這些巡山大人就是那山大王的走狗倀鬼,是山大王和巡山大人在不停地殘害村里的人,她現在把這些助紂為虐的家伙干掉,他們非但不感謝,不歡欣鼓舞,反而還叱罵咒怨起她來了?
這……
嗯,這個世界本來就與眾不同,已經被那西方神教同化得馬上就要脫離主世界了。被長期奴役後的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秀秀沒有理會這些人的叱責,兩棍子把那兩個哀嚎的巡山大人嘎了。
地上更是哀嚎一遍,比死了自己親爹還要傷心。
其余人只是跪著痛哭,遙望大山之上的大王能開明地對他們網開一面。
而那個主動把委托者推出來的男人卻突然站了起來,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朝秀秀當頭砸了下來。
“你個挨千刀的,我們全村的人都被你這個孽障給害死了。與其讓你被雷劈死,今天老子就替天行道殺了你來給眾位鄉親賠罪——”
秀秀看著那個氣咻咻沖過來的男人,帶著大義凜然的決絕,還有義憤填膺的氣勢,就好像面對的是一個多麼十惡不赦的人。
然而,秀秀的這副身體是他的女兒。
所以,在這個位面世界里,女兒對于父親的意義是什麼?只是可以代替母親成為家庭的不需要任何報酬的佣人?是給自己掙面子和帶來利益的工具?亦或者像現在一樣,當需要擋刀的時候,還能隨便推出去而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畢竟,這個世界的道德觀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所以父親要把這個女兒推出去當供品而換得自己和其余幾個兒子的平安,在所有人看來都是那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只可惜,秀秀來了。
秀秀看著這個男人,世界價值觀賦予了他無與倫比的勇氣——就算你剛剛三兩下干掉那幾個巡山大人,但我是你老子,你敢動手就是忤逆,就要天打雷劈,就要下十九層地獄,所以你不能對我動手。既然不能對我動手,那我怎會畏懼呢?
秀秀嘴角輕輕扯了下,輕蔑笑意中帶著幾分苦澀——如果說一開始繡娘的靈魂中還殘留著這個世界對她的規訓的話,那麼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一直遵循的東西是多麼可笑。
秀秀感應到委托者的情感變化,有些欣慰她的覺醒,又有些感嘆……這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還能從這扭曲變態的桎梏中覺悟。
眼看著那個前,佝僂黝黑的一副老實巴交的男人帶著極大的憎惡和怨恨沖過來,秀秀撩起一腳,一個窩心腳將其踢飛了出去。
小小身軀如同沙包一樣飛了出去,重重砸在旁邊的土台子上, 的一聲,緊接著男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哀嚎,然後“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男人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他看向秀秀的方向,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上有不可置信,有憤怒,有後悔。後悔當年那一哆嗦?後悔沒有提前把這個孽種捏死?
沒懷胎十月之辛勞,沒生產之危,沒哺乳養育之累,沒抱過沒換過尿片,更沒喂過一次飯……然而當母親把這個小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來並撫養大了後,他便來摘果子來了——我是你老子,你的一切都是老子給的,老子最大!所以老子要你怎樣就怎樣,否則就大逆不道。
男人嘴里呼哧呼哧著,一邊冒著血沫子一邊咒罵,“你你…大逆不道,天譴,竟敢忤逆打老子,老天會收了你…天上神佛都看著呢,你你一定會遭報應的…”
他對這個女兒發出自己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手里仍舊緊緊握著那塊石頭,要不是身上肋骨斷了幾根無法站起來繼續打人,他會毫不猶豫繼續砸死這個“女兒”。
所以,繡娘啊你看,這才是那扭曲的倫理綱常的本質呢。
秀秀看著男人輕嗤一聲,然後抬腳踩了下去, 嚓幾聲,手腳被盡數踏斷。在他淒厲的慘叫聲中,秀秀給了他一個痛快,一腳踏碎其貧瘠的胸膛。
所有的慘叫哀嚎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整個場壩里所有的咒怨和叱罵聲也如同被摁下暫停鍵一樣,鴉雀無聲。
人們看著這個渾身沾滿血漿的女子,感到真正的恐懼——他們清晰意識到︰套在她脖子上的“倫理綱常”的繩索已經對她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