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巫宇和楊彩花罵罵咧咧擠著公交車回到家，正要給媳婦一點顏色瞧瞧，察覺客廳里氣氛不對。
兩個派出所民警面色不耐地看著對面坐著的女人，而女人則完全不搭理，自顧地吃著東西。
屋子里和他們走的時候一樣，到處都是髒亂的襪子內褲外賣包裝等垃圾。
他們本來是想利用社區和輿論的力量，把秀秀叫回來收拾屋子，繼續給他們當牛做馬。沒想到對方先回來那麼久並沒有整理房間，這一幕讓民警看了個滿眼。
臥室里傳來巫大民的呻吟和低聲咒罵，不是他不想大聲叱罵，而是因為身上燙傷還沒好，稍微用力傷口就崩開，痛徹心扉。
他听到兒子回來的聲音，立馬閉口。
與兒子一個多月時間的博弈後，他不得不收斂一點了。只有在楊彩花面前耍耍橫，一看到兒子就不敢作妖。
民警看到巫宇兩人，就像看到救星一樣，例行公事地說明來意，讓他們配合調查。
其實巫宇一家人和宿主在過去幾年時間都是派出所的常客，有時候是宿主自己被打得受不了，去報警求助，有時候是打報警電話對方上門調解。
地方上就那麼幾個執勤的，換來換去，大家都混了個臉熟。
只不過以前都是宿主求他們幫她，她要離婚。巫宇和公婆在旁邊堅決不離婚，然後輕飄飄地說以後不打你就是了……最後他們就順坡下路，要麼去走訴訟程序，要麼就不要折騰好好過日子。
宿主去起訴，動不動就半年一年起步，關鍵是只要對方咬死不離婚，一次兩次起訴根本沒用…這不，宿主剛遞上第三次起訴書，還沒把這半年熬過，就……
弱，就是原罪。
秀秀終于吃完了，把碗筷往面前一推，然後平淡地兩個民警說道︰“我說過，我沒打過任何人，你們要詢問我完全配合你們，但不可能跟你們走，我還有事。你們若是有證據有文件，就直接抓我，少拿那些話術壓我。”
“請配合我們調查，若是你拒不……”
秀秀舉了下手，打斷對方的話︰“你們身為公職人員說話應該嚴謹一點，我再次重申，我沒有拒絕配合你們調查，別在那里給我扣帽子。”
“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走什麼走，我憑什麼跟你們走？你們上下嘴皮子一踫，就能隨便指使我們了嗎？”
另一邊，受了一肚子氣的楊彩花立馬搭口︰“人家jc叫你去就快去，你還 上了，你這是違法的……”
秀秀扭頭懟了一句︰“你懂個p，你帶著一大幫子人來堵我的出租屋，辱罵我還要打死我，你們才是違法了。”
“你胡說，你……”
秀秀剛剛吃了東西，整個人都有了精氣神，扭過身從背包里拿出一個存儲盤，說道︰“誰在胡說誰在胡攪蠻纏，這里面都記錄下來了。”
巫宇看著秀秀手里的存儲盤，腦海里浮起不好的預感，面色不善地看著秀秀︰“張秀珍，你什麼意思？”
秀秀激活手機，點開一個應用軟件，里面出現一個畫面，正是她出租屋門口的場景。
再點了幾下，畫面變成了中午他們一群人堵在出租屋的場景。
秀秀讓巫宇看了一眼，然後懟到兩個民警面前，“看到了吧，這就是他們堵門，以多欺少倚強凌弱的證據，我是被迫自衛。而且我並沒有對他們動一根手指頭。至于他們身上的傷，都是他們自己推搡磕到踫到的。沒想到我堂堂正正生活，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惡徒上門恐嚇我威脅我。最後竟然還被這些惡徒反咬一口。我希望你們警方好好調查清楚，還我一個公道。”
在證據面前，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兩人好一會才回過神，他們也是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才短短一兩個月沒見，變得這麼厲害了。竟然在門口安裝了監控，留下了有力證據。
關鍵是她一下子變得如此強勢，根本不好糊弄。再則，這段時間爆出多起連環凶殺案，每個片區的民警都被抽調過去幫忙，他們這里就只剩下他們兩三個人，本來沒時間處理這些的，主要是看在來報案的人中有熟人，反正這地方就那麼大，人情關系盤根錯節。于是就……
送走兩個民警後，巫宇和楊彩花黑著臉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放著的空空的大湯盆。
巫宇甕聲甕氣地說︰“張秀珍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了？今天你一個人打車走了，讓我和媽去擠公交。你回來自個兒煮東西就算了，也不把我和媽的煮上。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楊彩花也連忙附和。
他們大概是覺得剛剛jc來過，這個女人就算是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隨便對他們動手了。
亦或者他們覺得現在秀秀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兩個人，她一個，能拿捏住她。
所以他們斥責起來口沫橫飛，似乎又找回以前高高在上的狀態。
秀秀看著對方那副嘴臉，腦海中就浮現出宿主的記憶，無數次借著醉酒的名義對宿主拳打腳踢，摁在地上就像揍賊一樣。 那是真的痛啊，不管如何求饒，哭訴，求助…這個世界都像是聾了啞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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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秀秀只是剛剛走出這個深淵，只是稍稍先考慮自己，這些人便立馬裝作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又來道德綁架她。
其實秀秀總結了一下，自己這次走出來並沒有耗費多大力氣，唯一需要的就是——舍。
很多被困在泥淖里無法脫離，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她們無法從心理上與過去說再見，無法與曾經擁有的一切說再見。
秀秀見對方兩片嘴唇還在那里開合著，覺得無比的惡心，當即抓起面前的湯盆朝著對方腦袋砸了過去。
“啊——”的一聲慘叫。
大概是兩人中間隔了茶幾，讓巫宇有了反應時間，他下意識舉起手臂抵擋。湯盆正好砸在他肩膀上。
楊彩花比巫宇叫的更加大聲，“天哪，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是要把你丈夫打死嗎？你怎麼這麼狠心啊…”
秀秀呵呵笑了，“是啊，我無數次被你兒子打的要死，在你們眼中是你們兒子有男子氣概，我被打就是活該。現在我打回來就是我惡毒，我狠心。是，我就是狠心了又怎樣？過去幾年被你們欺負都是我裝出來的又怎樣？你們依仗的不就是比我拳頭大，比我力氣大，欺負我在城里孤獨無依嗎？來啊，打我啊…”
楊彩花真的朝秀秀撲了上來，依舊是抓頭發，掐身體，牙齒咬三件套…但秀秀沒等她靠近，就一把揪著巫宇的衣服扯了過來，往楊彩花面前一推，兩人頓時摔做一團。
這樣雖然打得不怎麼盡興，但為了掩蓋自己大力，只能這樣借力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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